这章超好看!方洪是个行动力颇强的人, 正好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有钱没钱的人家都会挤些钱出来过年。这有闲又有钱的, 人又聚齐了,还愁纸牌卖不出去吗?

方洪自己手头就有印刷作坊,纸也能自己制。制纸师傅是个老经验了,一听方洪要求便明白要怎么弄,隔天就做了一批硬度比寻常纸要大些的“卡牌专用纸”出来。既然纸能自己弄, 成本就大大降低了, 不过是找几个模子刻出版子来把牌面印上去罢了,甚至都不用费多大力气!

方洪晓得这生意持久不了,总会有人仿冒的, 便听王雱的怂恿多做了套模子,给背面也印上了带着方氏书坊印记的图样。这样工序多了一道, 却能趁过年这机会打出些名堂来。王雱怎么说来着, 说这叫“品牌”, 又兼着“广告”功能。

方洪听得雾煞煞,不过王雱和司马琰你一句我一句地解释完,他就动了,堪称是醍醐灌顶。他煞费苦心想往太学、国子学里头塞自己书坊印的书, 可不就是为了借太学和国子学的生员们打响名头, 让这些大宋上下最拔尖的学子们给自己做个活广告吗?

方洪心里有了底,纸牌又攒了一定产量, 立刻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发售日期。方洪心思活络, 先悄然往各个茶馆、闲汉聚集地发了一副牌, 教他们认了牌学了怎么玩,便让他们好好打打看,喜欢的话顺便给宣传宣传。

很快地,不少人都去方氏书坊买纸牌了。国子学、太学也陆续结束了课程,有出去买书的士子见一些寻常百姓出入书坊,都觉得稀奇,毕竟许多百姓都不识字。再仔细多看了一会,发现他们都拿着个方方正正的纸盒子出来,呼朋唤友说“走走走打牌去”。

士子们很快也拿了纸牌回家,拉上家里人一起玩。这些士子大多在国子学、太学念书,家中都有人在朝中做官,一个两个都算是官宦世家,家中即便是姊妹也能识得几个大字。

这种容易学会又容易上瘾的博戏向来传播得最快,一时之间不管是兄弟相见还是闺阁相聚,大多都玩起了纸牌。

月底,王雱拿到了方洪送来的第一笔钱。

因为这钱是买点子用的,算不得王雱沾商贾之事,王安石帮王雱收下钱时异常痛快。方洪走了,王安石才把他送来的钱袋子打开。这一开,王安石和吴氏都顿住了,这鼓鼓囊囊的钱袋子里装的居然不是铜钱,而是银子!

王安石把钱袋子的口子拢好,递给了吴氏:“你收好。”家里的钱一直是吴氏管的,没道理钱多了就他收着。

王雱一直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呢,听王安石这么说立刻说:“爹,我赚的!”

王安石斜眼睨他:“怎么?你赚的不能给你娘收着?”

王雱:“……”

在王雱的积极争取之下,王安石终于松动了,同意让吴氏把王雱的小金库补满,并且拿出一锭银子去兑换成铜钱备着当“洗澡经费”以及过年买年货用。

王雱傍晚就拉着王安石舒舒服服地去澡堂洗了个澡,卖力地在澡堂子里传播魔性至极的“洗澡歌”。

临近过年,吴氏与张氏相约去逛大相国寺。准确来说,是去逛大相国寺外繁华的集市。这地方热闹,耍杂的,卖唱的,卖花鸟虫鱼的,卜卦算命的,什么都有。吴氏手头宽裕了,想扯几块布料给儿子丈夫都做一身新衣裳,正拉着张氏帮她挑布料呢。

两个小孩也跟着出来。司马琰还小,没什么不许出门的规矩,两个娃娃也在布料堆里跟着大人挑来拣去,一点都不闹。店家看了觉得稀奇,笑呵呵地逗他们:“小郎君,今年几岁啊?”

王雱正儿八经地回答:“四岁了。”他指着角落堆着的一堆大小不一的布头,问店家,“这个我能不能买啊?”

店家一乐:“可以是可以,你有银钱吗?”

“我有啊。”王雱认真地点头,“可以买吗?”

吴氏和张氏挑完布料,回头一瞧,王雱已经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儿等在那。张氏奇道:“你们买了什么?”

店家刚才被王雱砍了一通价,以极低的价钱把那堆布头都给卖了出去,有些肉痛。为了避免再被王雱的算数能力算得脑仁疼,店家直接给了吴氏两人最公道的价格,相当实诚地夸道:“放心吧,我可骗不了这位小郎君。”他对吴氏说,“这位娘子,令郎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

司马琰也是头一回现场看到王雱砍价,这家伙分明是用压倒性的计算能力去欺负人家。回去的路上,司马琰忍不住和王雱小声嘀咕:“你玩得可真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