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右侍郎乔迁新居,原就是有许多同僚要来贺喜,更何况他现下又有一个太后亲自保媒,与英国公世子,昭武将军,现任锦衣卫指挥使定亲的女儿了,所以一时前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

这样的日子沈钰自然是要来,而且还带了周泉和郑云一块儿来了。

作为叶贤嘉的准女婿,沈钰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当客人,反倒是很自觉的随着叶贤嘉一块儿招呼客人。还指使着周泉和郑云也去干活。

周泉和郑云觉得可委屈了。

原本他们只以为着今儿跟了沈钰来是坐席面大吃大喝的,可没想到却是来做着小厮的话,帮着招呼客人来了。

而一众客人也蒙了。

叶贤嘉这个户部右侍郎亲自招呼也还罢了,可搭上个锦衣卫指挥使,还有两位指挥佥事一起招呼......

于是这顿酒各位前来贺喜的人喝的可真是心惊胆战啊。

偏生周泉和郑云都是海量。在军营里的时候,打胜仗了,或是没仗打了,又或是天冷了,那不值岗的兄弟们就凑在一起喝酒吧。都不用下酒菜,烧刀子一壶接一壶的喝下去。所以眼前的这些个酒放在周泉和郑云眼里算什么?不过是比水略多一点儿滋味罢了。

他们两个是来陪客的,举起酒杯劝酒了,满桌子的人谁敢不喝?不说碍于他们两个人指挥佥事的身份,就是眼瞅着周泉左脸颊上的那道刀疤那也得喝啊。

一干官老爷们久居京城,锦衣玉食的日子过惯了,谁上过战场?谁在死人堆里钻过?周泉原就是战场上下来的人,现下又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一身戾气。左脸颊上那道贯穿了半边脸的刀疤更是给他增添了无数的狰狞之色。而郑云虽然看着笑眯眯的,是个好相处的人,但若是他不笑了,眯着眼睛望了过来时,那目光就冷刀子似的嗖嗖的掷过来了。所以面对这两位的劝酒,谁人敢不喝?不说是酒了,就是□□那也得闭着眼睛往下灌呐。

于是不多一会儿就喝翻了一桌子。偏生这两个人还正喝的兴起,也不拿酒杯了,直接怀里抱着酒坛子,到处劝人喝酒,只吓的各人恨不能纷纷的钻桌子底下去躲着。最后还是沈钰赶了过来,将这两位煞神给拎走了才完事。

而内宅里,薛氏、陈佩兰和叶明月也正在忙着招呼各位堂客。

自然一开始是没有人能瞧得上叶贤嘉的。京城里旁的没有,官多的是,叶贤嘉先前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郎中,五品的官儿罢了,自然是不在各位公侯世家的眼角之内。即便他现下是户部右侍郎了,说起来也是三品大员,但搁在一众公侯世家里面也不算什么。可是现如今不一样了,叶明月与沈钰定了亲事,又是太后亲自保的媒,往后不定得要是什么样的荣耀呢,谁不想巴结着?

长宁侯一家来了,广德侯一家来了,景川侯一家也来了。

广德侯夫人此时就拉着叶明月的手,笑着同各位夫人笑道:“我早先见着叶姑娘的时候就晓得叶姑娘定然是个有福气的。瞧瞧,现下果然是教我说中了,竟是配了沈大人呢,还是太后亲自保的媒。满京城里打听打听,太后亲自做媒人,这可是头一份呢。”

各位夫人便也笑。

长宁侯家的徐老太太也来了,此时就笑道:“可不是。我打头一眼看到叶姑娘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长的是真的好,往后定然是要配个青年才俊的。现下果然如此。沈大人那可不是个人中龙凤的青年才俊?”

便又有人恭贺着徐老太太,又恭贺着长宁侯世子夫人。

长宁侯世子夫人就算沈琳,沈钰的嫡亲姐姐。

叶明月一早儿就晓得沈琳是沈钰的嫡亲姐姐。虽然前几个月去永宁侯府给徐老太太贺寿的时候见过她一面,但也不过是彼此点了点头就算是见过了而已,但现下可不一样了。

于是她便过去对着沈琳屈膝行了一礼,极恭敬的就说道:“明月见过世子夫人。”

就有许多夫人在旁边起哄,说叶明月这都同沈钰定了亲了,明年三月初八就要成亲的,怎么今儿还叫沈琳世子夫人呢?怎么着也该叫一声姐姐才是。

叶明月尚且还没有说话,却只听得沈琳冷冷淡淡的说了一声:“这声姐姐我可当不起,叶姑娘还是暂且别叫吧。”

叶明月闻言一怔,抬眼望着她。

沈琳穿了玫瑰紫二色金的妆花褙子,桃红色的百褶裙,粉光脂艳的坐在那里。明明是生了明艳大气的一个好相貌,只是现下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笑意。望着叶明月的眼神更是冷淡淡的,百般的瞧不上一般。

叶明月心中就了然。

沈钰同自己的这门亲事说起来是他自己做主的,直接去求了太后,英国公以及沈琳应该都是不知情的。而沈琳身为英国公嫡长女,又是永宁侯世子夫人,如何会瞧得上自己?只怕她心中对这门亲事极是不乐意,不过迫于是太后她老人家亲自保的媒,无奈也只得接受了。可言语行动之间依然会将对自己的鄙视显出来。

想通了这一层之后,叶明月反倒坦然了。

要沈琳喜欢她做什么呢?且不说沈琳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了,管不到英国公府的事,而她自己也只要沈钰喜欢自己也就够了,其他的人,爱喜欢不喜欢自己。

反正对她好的,她势必会对对方好。对自己不好的,不表现出来也还罢了,她只当不知道。可若是对方故意给她找茬使绊子了,一句话,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于是当下她也不再理会沈琳,只是同着薛氏和陈佩兰一块儿招呼着其他的客人。

因着陈佩兰现下身怀有孕,且尚且只有一个多月,最是不稳的时候,薛氏尤为的担心她。虽然是今儿这样的场合陈佩兰必须得出席,但薛氏行动之间还是十分的顾着她,不时的就要问一声她累不累?又嗔着丫鬟没有扶着陈佩兰,累到了少夫人可怎么好。”

就有夫人笑道:“叶夫人这可真真是个疼媳妇儿的。”

薛氏就笑道:“我这媳妇儿可是咱们家的福星。自打她一嫁进来,我们老爷升任了吏部右侍郎,儿子也升任了都察院经历,女儿也得太后青眼,亲自保媒同英国公府结了亲家,现下我这儿媳妇又怀了身孕了,我这个做婆婆的,怎么不要多疼着她一些儿?”

她这一说完,立时便是各位夫人此起彼伏的贺喜声。陈佩兰则是在各人的贺喜声中,端庄大方的对着各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