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墨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有些心虚的少年摇了摇头,再看看他身边神色不好的棕色衣袍的男人,心中好笑,却也是走到两人中间,捡起落在地上已经有些破损的画,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的从画上拂过,带着一份温柔,似是回忆。

皓祥想他大概真的很喜欢这画,就在皓祥思绪的一个瞬间,只听见刺啦一声,从前被人追捧,如今又遭人轻贱的两幅画瞬间就成了两半。

“温先生!”皓祥惊呼一声,有些诧异的看着温如墨的动作,看他的样子明明就很喜欢,而且他也知道能留在这里的画,绝对都是精品,可就被这个人一下子损毁了,他怎么舍得。

温如墨对着疑惑的皓祥轻轻的笑了笑。看着手上撕坏的画,将它卷了起来,“本该是娱心之物,既然不能达到它的作用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子衿拙作,以后只会自己私藏,不会再对外流传了!”

温如墨这话是对着玉兰诗会的人说的,原本他就有这个打算,而且现在看来这些人也并不看重自己的画作,那自己又何必轻贱自己的东西,要是往常哪里会出现书画被人扯落的现象,如今不过是看不上温如墨的东西了,这玉兰诗会虽然是文人之间交流学问的场合,但其中夹杂的东西也很多,温如墨不愿意应对这些。

果然他的话一出,对方的管事没有说什么,不是说他真的就像有些人一样,落井下石,怀疑温如墨的水平,而是玉兰诗会上从来不缺好东西,温如墨的画是很不错,但还没有到能让玉兰诗会舔下脸追着收藏的。

“还是温公子有自知之明!哼!”说话的是棕色衣服的男人,不过在看到皓祥恶狠狠地眼神,声音微不可闻的弱了下来,别看皓祥看起来清清瘦瘦的,可他从小也学了些拳脚弓箭,绝不是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能比的。

“既然这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请二位不要再多做纠缠,我看还是画案上见真章。”管事的话不痛不痒,周围的人都露出看好戏的神情,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显然他们也能看出来这玉兰诗会对温如墨并没有以前看重,从前他们还在羡慕惊叹,如今那个声名鼎盛的人已经落到了如此的境况。

而管事的话一出,温如墨表情没有变,但皓祥却是有些不服气,明明这件事就是那个男人的错,这人明显是想息事宁人,想到此,他为温如墨有些不值,心里这般想法,脸上不自觉的就带了出来,他还想辩驳,但却看见温如墨对自己摇了摇头。

皓祥狠狠的瞪了这些人一眼,尤其是棕色衣服的男人,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回头找个麻袋将这个混蛋狠狠的揍一顿。

这件事情显然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但并不妨碍大家对温如墨的关注,古往今来,向来名人是非多,温如墨之前的事情一出,想看笑话的人同样不少,一个个都伸长脖子等着温如墨的画,不过心里却猜测他的东西估计今年在这里留不了了,有些平日里脑子活的人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态,想起温如墨刚刚主动说以后不会在这里留画,估计就是想给自己留几分脸面。

温如墨不去看众人的嘴脸,找了一个空着的桌子,虽然自己不打算在这里留东西了,但做人还是要有始有终,最后一次参加玉兰诗会,他当然要为自己留下一个完美的结局。看着身后主动跟上来的少年,温如墨没有在意,等回头他还要找机会确认一下。

诗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先是老一辈的前辈开场,将整个诗会的气氛烘托到了顶端,再下来才是温如墨这些后起之秀,但温如墨于这些年轻人又不太一样,他成名已早,不算是后起之秀,但论起资历倒也是比不上这些前辈,所以温如墨从前在诗会一直都是很独特的存在,年轻的不会和他交朋友,年长的也不会像指点后生一样指点他,再加上他为人倨傲,所以这么久在这里竟然也没什么相熟的人。

不过这一次,轮到温如墨他们的时候,竟是有一大群人都将视线放在了温如墨身上,显然,他们也对温如墨这次的作品,好奇到了极致,而这些温如墨都没有注意到,或许是注意到了,但他懒得理会,有时候想想其实之前那位格格来这么一手,对温如墨未必就全是不好,事在人为嘛!

皓祥就站在温如墨的身边,静静的看着温如墨低头作画,看着这个自从见面以来,始终平淡自如的男人,此刻拿着画笔认真作画的样子,皓祥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像被胶黏住一样,眼里就只剩下眼前的人。

他的神态很平和,就像是在完成世界上最庄重的事情,眉眼间满是认真,有时候会微微勾起的唇角,此时也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的手拿着黑色的毛笔,显得更加瘦长白皙,骨节分明,皓祥忽然就觉得这是一双天生就用来作画的手。看着他不时的挥动画笔,一动一静,竟是如画一般,皓祥的视线落在这个人手中紧紧攥着的毛笔上,心里却忍不住想,不知道被这双完美的手握住是什么感觉。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皓祥自己就吓了一跳,心中暗骂自己胡思乱想,怎么会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不过这个人还真是好看,皓祥看着温如墨清俊隽秀的侧脸,心中暗暗羡慕,要知道他早就对自己的相貌不满了,皓祥的容貌随了他娘,尽管并不女气,但绝对称得上艳丽了,如今他又正是少年的时候,男女的特征本就不比成人明显,好在他总是练拳脚,晒得也有些黑了,否则他自己也得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