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谂最近喜欢呆在花圃边上弄些花花草草,比如浇浇水,挪挪位置。弄好了回到主屋,看到蓝时从楼上下来。她微笑着:“起来了?我去厨房看看。”

蓝时站在楼梯上,看着她微笑,看着她转身,看着她挺直的背,稳健的步子,心头滋味万千。

她不是他的妻子,她做这些事却是妻子才会做的。而他合法的太太,他们之间步步算计,曾经那一点感情也早散了淡了。

散了淡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秦谂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面疙瘩,冲着他微笑:“管叔和老胡去市里头看朋友去了,厨房也没什么好吃的,你将就一下?”

蓝时不说话,接过她递来的筷子低头吃起来。

他吃了半碗抬头,见秦谂低着头在一站着,委委屈屈的模样,不由朝她瞪眼,“有事?”

昨晚睡得不好,眼袋严重,脸色也很苍白。蓝时一问,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蓝时不耐:“有事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话,以后我儿子像你还了得?优柔寡断。”

秦谂知道他心烦,想来也是,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甚至朋友都不是。她说:“我下午想出去一趟。”

“出去就出去,用不着跟我说。”

秦谂张了张嘴,眼里蓄满了泪水。心里不是不委屈,是谁命她出去要报告?她用力地忍着,不肯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她低声说:“我知道了。”

转身,上楼。

蓝时胸口憋着一股气,想砸了碗,手都扬起来了下不了手。

他深吸气,摔门,踏着台阶。

冷风吹得脑门儿凉飕飕的,他也渐冷静下来。回头恨恨地瞪了楼上秦谂住的那间屋子,还以为是个省事儿的,没想也是一个讨债的主儿。

下午,杜沉约他去马场,同去的还有池森一干人马。

跑了一圈,杜沉见他木无表情,缰绳扔给马童,递给蓝时一支烟,自己点了起来,他没动。

深吸了一口气,藏蓝色的烟袅袅而起。他问:“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没事。”

“童可可的问题?”

蓝时夹着烟示意他点火。杜沉笑骂:“还真……你应该找个小姑娘跟在身后伺候着,让我一个大男人给你点火你也干得出来。”

“废话真多。”

“我也不想,不过……老实说,你和她是要散伙还是继续搭伙过总得给我个明白吧,看着你们不上不下吊着我累得慌。”

蓝时凉凉地撇他:“吊的不是你。”

“就是憋得慌,也不知道你们闹什么。还是说老爷子给她压力太大了?如果真是孩子的问题,我建议你们可以做试管。”

“管得太多。”

杜沉不乐意,拧着眉说:“什么叫管得太多?童可可好歹叫我一声大哥,我总得过问她在你们家有没有被欺负。”

蓝时深深地看着杜沉,看得他发虚:“你看着我做什么?”

蓝时笑了下:“你的亲戚还真五花八门。你要真为她着想就去劝劝她,让她没事别折腾。”

杜沉盯着他面看,“什么叫别折腾?她在你们家受的委屈还少?之前不说那是我想着你们是夫妻,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现在就好插手了?现在我和她也还是夫妻。”蓝时意味深长,烟雾升起,他表情莫测。

“我一直以为,我们都是一类人,不会为哪个女人破格。但你除夕夜都不回家你解释得过去?”

“她向你哭诉了?”

“你把她藏在西山?你以为藏得住?”

蓝时弹了弹烟灰,抬头看着马场里蹦腾得欢乐的小马儿,神情晃了一下。

杜沉也抬头看去,沉声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那些也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

蓝时想,也许真过去了。

“想不想知道那晚见到她我什么反应?”

蓝时不说话。

“太像了,简直就是……但我知道她不是。”杜沉想了想,也觉得好笑。蓝时这几年身边也不缺人,各种类型的都有,关系不亲密也不疏离,也不会长久。那晚见到秦谂,第一眼震惊外也没太多想法。砸得他头晕的是为了她,蓝时和周至又杠上了。

那时候杜沉很想揪着他衣领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终究没那么做,而是站在他边上伙同他料理周至。

那时他就预感那个女人不简单,她的出现会掀起惊涛骇浪。

没想童可可也回来,还带上她表妹丁一一。杜沉抬抬下巴示意:“喏,来了,你们好好谈,我去溜两圈。”

说着,还不忘扯上丁一一。丁一一不肯走,两眼水汽蒙蒙地望着蓝时,蓝时看都不看上一眼。

童可可幽怨地问:“看到我出现是不是想着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我什么都没说。”

“可你就这样想。你怨我恨我,怨我拆散你们,恨我打掉孩子,以后再也没有可能。你为这些冷落我也可以,我能忍受。蓝时,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那人不要你了?”蓝时淡淡地看着她。

童可可脸色大变,瞪着眼身体在风中颤抖。

蓝时慢条斯理地说:“又不是秘密。”

“你恨我?”

蓝时说:“恨你什么?总归你给我带来利益,我们……”

“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娶我才和家里闹崩。”

“也是。”蓝时低头,轻轻笑了声。当时除了爷爷,还真没人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