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燕王为她出头,这令她心里很感激。

只是这感激立刻就没了。

因为这高挑矫健的冷峻青年听到她这句话,微微顿了顿,丢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了。

“你欠本王一次。”

婠婠就觉得自己大概吃了大亏了。

怎么就成了欠他一次了呢?

她正在扭着散落在腿边的裙子纠结得不得了,却见承恩公夫人正霍然起身,几步就走到了楚玉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庶女许久,高高地抬起了手。

“你这个下作的小娼妇,竟然敢勾引宁王殿下!”

方才宁王屡次留意楚玉,已经叫承恩公夫人心里恼火,不过是因忌惮皇子在场因此不敢动作。如今宁王和燕王往前头去和三老爷说话叙交情,这么做显然是忽视了承恩公,已经叫承恩公夫人心里万分不满,如今的火儿都凑在一块儿,她就忍耐不住了。见楚玉柔柔弱弱地看着自己,缩成一团可怜极了,她就恨不能挠花了楚玉的脸。

她对楚玉一向非打即骂,因此抬手要给楚玉一耳光也理所当然。

只是这一次,她的手腕却在落下的时候被猛地攥住了。

“大伯娘,您这是做什么?”婠婠断然想不到太夫人尚在,承恩公夫人就敢给庶女耳光的,见楚玉咬着牙垂头承受,她又觉得楚玉无辜。

方才宁王注目楚玉,都是因宁王心爱美色罢了,难道这也是美色的错?

若都如燕王那般待美色完全没有动容,方才根本都不去看楚玉一眼,那这世上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好色之徒。

都说红颜祸水,可是为什么这些人都把责任推给女子,而不是那些动了歪心的男人呢?

婠婠虽然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是看见楚玉这般可怜还是忍不住起身挡住了承恩公夫人。

“你敢拦着我?!”

“这也是为了大伯娘和二姐姐的名声。大伯娘,宁王殿下还在府里呢,一会儿和父亲说好了话儿,总是要回到老太太的面前说笑或是告辞。您这现在给四姐姐一巴掌倒是解气,可四姐姐是个柔弱娇贵的人,你这一巴掌抽到她的脸上留了巴掌印儿,一回儿叫宁王殿下看见了,会不会觉得大伯娘是个下手狠辣的女子?母女肖似,只怕殿下也要怀疑二姐姐的性情几分。”

婠婠素日里不大喜欢开口,可是这一开口,却叫承恩公夫人犹豫了起来。

“那我把她关起来叫她一会儿见不到殿下。”

“殿下方才都看见四姐姐了,您这突然叫她回避,殿下心里怎么想?”

婠婠迟疑了片刻,方才低声说道,“大伯娘就当是为了二姐姐吧?”

这句话就叫承恩公夫人动容,抬手将婠婠的手甩开,指着眼眶微红的楚玉冷冷地说道,“这一回看在五丫头给你说情,我放过你!只是你给我听好了,少狐媚人。不然,回头我把你嫁到边城去!”

在她的心里,边城大概是最贫寒可怕的地方了,可是婠婠看着这府中的一幕幕,却觉得边城对于自己来说更温馨自在一些。她只是叹了一口气,就坐回了椅子里,见承恩公夫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周氏就对婠婠摇了摇头。

婠婠欲言又止,还是侧身去安慰受惊的楚玉。

太夫人本撑着额头在思索,她闭着眼在假寐,却没有想到承恩公夫人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儿都敢对庶女动手了,一时也惊怒交加,只是想到承恩公夫人正是得意的时候,她就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对婠婠温声说道,“你做得很好,方才我竟来不及阻止。”她只觉得这府中人心各异,就如同方才承恩公夫人要动手,除了婠婠之外,竟无一人喝止,想要救楚玉一救。

“散了吧。”她摆手说道。

“可是两位殿下一会儿不是还要来给老太太您告辞吗?”二太太就很不甘地问道。

她倒是想多多地和宁王与燕王接触。

这两位皇子都是天潢贵胄,无论楚秀攀附了哪一位,那都是荣宠。

她的小心思太夫人哪里有不知道的?从前一向给太夫人请安之后跑得飞快的二太太竟然还知道多在她面前坐一会儿了,这不得不令太夫人感到讽刺和可笑。

可是她也没心思和二太太废话,无力地摆了摆手就叫丫鬟们送儿媳孙女儿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