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声音微弱,婠婠并没有听到。

周氏的眼角却因儿子的话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你说的对。”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再没有比阿秀更痴心的人了。”

楚惊涛就微微点头。

“母亲,你和哥哥在说些什么?”突然之间家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婠婠忍不住垂头看了看自己,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才茫然地抬头。

她的眼里还带着一些好奇和疑惑,天真明媚,年少可人,周氏满怀慈爱地看着这最令她骄傲的女儿,许久方才笑着说道,“并没有什么。只是你哥哥舍不得你罢了。”她顿了顿,就轻叹了一声说道,“本以为你哥哥们能在帝都护着你一些。可是他们……”

这一去北关,只怕就是勾心斗角,就是笼络军中,楚惊涛和楚惊天大概是顾不得帝都之中了。

“这有什么呢?还是哥哥们的差事要紧。”婠婠就很懂事地说道。

见她这样懂事,周氏就越发在眼里现出了笑意。

只是既然楚惊涛提及了婚事,周氏就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不过两三日,亲自送了楚惊涛兄弟两个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远去北关离开了帝都,周氏伤心落泪了一回就带着女儿来了罗国公府。

婠婠已经多年没有来罗国公府里了,她今日穿了盛装,打扮得娇花照水一般美丽动人,一颦一笑带着稚气的娇艳,才颤巍巍地扶着一个丫鬟在罗国公门口下了马车,就见远远的院子里,正迎面走来了一对儿母子。

不提那与周氏有几分仿佛容颜的中年贵妇,只说她身后笑吟吟噙着温柔笑容,仿若春风拂面的青年,就叫婠婠忍不住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来。

“给姨母请安。表哥!”她上前先给那慈眉善目,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疼爱的贵妇福了福,小小的珍珠步摇从她的发髻上垂落,一福身就摇曳晃动起来,无端生出几分少年人的娇俏俏皮来。叫那贵妇,也就是她的姨母罗国公夫人给扶起来,她这才对那青年嫣然一笑。

此刻见这青年穿了一件竹纹青衣,腰间白玉腰带,翩然的衣裳叫一枚雪白的羊脂玉佩压在了腰间,她就看了看自己嫩柳一般颜色的裙子笑了起来。

“这两个孩子,倒当真是心有灵犀。”罗国公夫人见婠婠和儿子都穿了绿意盎然的衣裳,就笑着说道。

“阿秀也是,生得越发俊秀。”周氏看着外甥罗国公世子罗秀,眼里就越发欣赏。

她几乎是满意地看着罗秀,喜欢得不得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哪一段儿姻缘,有比青梅竹马的表兄妹联姻更合适的了。

亲姨母做婆婆,虽没有皇族的显赫尊贵,可是做国公府的主母,这也是最显赫的贵妇的身份。

豪门命妇,超品的国公夫人,这样的身份,也足以令婠婠立足在显贵的女子之中了。

“你就知道夸他。只是今日他知道你和婠婠上门,专门儿打扮了一回也是真的。”罗国公夫人见罗秀对婠婠正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那双温和的眼睛里一瞬间爆发的光亮令她都感到诧异,心中满意极了,急忙执着周氏的手嗔怪道,“偏你懒得很。这回了帝都都多久了,连我的门上你都不来?”见周氏看着自己笑了,她便叹气说道,“这么多年,我就盼着你能回来,至少咱们姐妹都在帝都,说说话儿也是好的。”

“国公爷是不是……”

“他一向都是喜新厌旧的,所幸这国公府足够大,如今院子还没有叫他给填满。”

罗国公夫人就淡淡地说道。

罗国公是个喜欢美色新鲜的人,虽然一向和罗国公夫人举案齐眉,可是素日里却没少了和女子纠缠不清。

早年罗国公夫人年轻气盛倒还有工夫和罗国公怄气,这到了如今的年纪,却愈发地看开了。

那些个新鲜的美人儿,帝都的花魁,外人献上的歌妓舞姬,还有些番邦的人送进来的胡族美人,她都随意叫罗国公给抬进门里来,甚至有那等在外得了罗国公眷顾的女子,她也一并都接到府中。

因她“贤惠”,因此罗国公和她的感情还不错。

“大姐姐也太委屈了。”周氏是眼里见不得妾室的人,因三老爷就没有纳妾,因此越发感到姐姐受了委屈。

“委屈什么,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妹妹难得命好,嫁给了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罗国公夫人只有为妹妹感到高兴的,并没有十分嫉妒。此刻见周氏颤巍巍如同枝头最娇嫩的花朵儿,越发美丽细腻,罗国公夫人的眼里就露出了笑容。

她比周氏年长一些,待周氏还有看半个女儿的意思,拍了拍她雪白细腻的手,就带着她一块儿往后宅里去,侧耳低声说道,“他宠幸再多的女人,也只有阿秀一个儿子。我为什么要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