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承恩公对这门婚事很看重,在朝中上蹿下跳很久了。

想到了这里,太后就忍不住叹气,越发地苍老了几分。

她是承恩公的亲姑母,难道还能害了亲侄儿和娘家不成?

她不肯将承恩公府的女孩子联姻宁王,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太后娘娘不要急,万事都不及自己的身子骨儿要紧。”婠婠本就是个温柔乖巧的脾气,见太后年迈,与家中的承恩公太夫人年纪差不多,顿时就生出了几分对年长的老者的关切。

她很自然地就上前给太后抚了抚胸口,一切动作浑然天成,并没有半分对太后的阿谀奉承,只有满满的小辈对长辈的亲近和关心。

太后历经过前代皇子的厮杀,自然是个内心坚强的人,已经转圜了几分。

她此刻看着认认真真地给自己抚着胸口的少女,见她白皙娇嫩,眉目如画一般精致甜美,又带着几分年少的清纯,不由看住了。

“你是个好孩子,我还真是没有看错。”太后就握着婠婠的手低声说道。

婠婠不过是抿嘴一笑,侧头,一双硬红宝石的金坠子就在雪白的颈子间摇曳晃动,现出了越发白皙的美丽来。

她虽然尚且年幼,只是看起来十分懂事乖巧,又不是个猖狂的脾气,太后越发看重了她几分。

只是可惜了,婠婠才十二岁,若是想要嫁人,还得等几年。

可只怕这几年下来,皇子之中就已经要分出胜负来了。

她苍老的眉目之间越发露出几分疲倦,若是她不是一个心怀娘家的无心人,那随意承恩公怎么去作死自己都管不着。

可就是因她心里多少惦记楚家,因此才不能眼看着承恩公作死却撒手不管,才会在本该安享皇帝孝敬的这个时候依旧这么费心费力。

一想到这里,想到承恩公的不知好歹,太后一颗心也慢慢地冷了,只对婠婠问道,“如今你祖母的日子过得可还好?”

承恩公夫人是个眼皮子浅的,眼瞅着楚云要做宁王妃,只怕是不能对太夫人尊重的了。

太夫人是太后的嫂子,当年太后母子在宫中艰难,连宫人都作践欺负勒索,还是太夫人卖了自己陪嫁的嫁妆田得了几千两银子送到宫里来,才叫太后母子熬过了那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这样的情分,早就超过了普普通通的姑嫂的感情,在太后的心中,太夫人对她来说是最亲近的亲人,长嫂如母,甚至令她无法回报这份维护之情。哪怕如今承恩公府锦衣玉食,白玉为堂金做马,可那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真正雪中送炭的,对于太后与皇帝念念不忘的,只有当年的那几千两银子。

“老太太……”婠婠想到太夫人的落寞,本该掩住不要叫家丑外扬,可是看着太后关切的表情,便低声说道,“不大好。”

她心里也是厌恶承恩公夫人怠慢太夫人的。

太后就闭了闭眼。

许久,她沧桑地叹了一声。

“我知道了。”她声音沉沉的,也不知道明白了什么,只是仿佛一口紧绷的气都泄了。

婠婠却觉得自己大概说错了话,却并不怎么后悔,然而一张雪白细致的脸却绯红一片。见她紧张得不得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如同林间的小鹿一般单纯动人,还带着几分懵懂,显然是不了解这宫中纷争的,然而内里却带着几分聪慧狡黠,太后的眼里就露出几分笑意,握着婠婠的手和声说道,“你很好,往后在府里多往你家老太太面前走动。”见婠婠弯起眼睛对自己笑了,她就笑着说道,“叫燕王带你在宫里走走,一会儿你再回来,我有东西叫你带回去。”

“是。”婠婠毕恭毕敬地福了福,下意识地看了燕王一眼。

燕王已经转身,立在门口,逆着天光向着她的方向看来。

那一刻阳光落在燕王英俊的脸上,竟叫婠婠都惊艳了几分。

只是一瞬间那青年磊落高贵的气质令婠婠失神,她很快地回过了神儿来,红了脸颊,只暗恨自己也曾经见识过了边城的许多男子,却没有看呆过哪一个男人,只想着这大概是因燕王曾经轻薄过她的缘故,就越发做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来,挺直了稚嫩的腰肢走到了燕王的身边,与燕王一块儿走到了御花园里。

此刻御花园中琼花纷飞,奇花异草开遍了整个御花园。

飞舞的彩蝶翩跹在百花之中,停停落落美不胜收,各色的花朵与蝴蝶交映生辉。

婠婠在苦寒的边关哪里见过这样的繁花似锦,一时忍不住四处看着,只觉得满目的美好绽放。

燕王显然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却耐着性子陪着婠婠走到琼花绿树之间,看她满眼的好奇惊艳,冷淡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你姐姐的婚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