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怎么会?”

婠婠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

她想不到当年竟然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回了帝都之后,承恩公太夫人一向对她慈爱有加,明理关怀,也对周氏一直都很温和。

她就像是每一个普通人家里疼爱孙女儿与儿媳的老太太一样,对周氏母女付出了很大的重视与宠爱。

若说如今周氏在承恩公府之中格外随意,并未因住在这几房混居的大宅门儿里有什么不自在不痛快,也都是因太夫人的维护而已。

婠婠也见周氏对太夫人并没有什么怨恨,婆媳之间虽然没有说如母女情深一般,可是却也十分和气。

可是她真是没有想到,内中竟然还有这样不堪的内情。

对周氏摆出一副好婆婆样子的承恩公太夫人,当初竟然是逼迫周氏的其中一个。

“她一心为了家族,为了你们楚家,有什么不能做的。”罗国公夫人一向都不大喜欢承恩公太夫人。

太夫人的心里装了太多的家业之事,因此,虽然素日里都很温和,可是却总是少了几分人情味。

且想到妹妹当年受到的伤害,罗国公夫人就越发冷笑起来。

“那时候你母亲怀着孕,本就身上不舒坦,偏偏六安公主闹着要嫁给你父亲。”见婠婠的眼眶红了,显然心疼母亲,罗国公夫人就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道,“虽然你父亲扛着此事不叫你母亲担心,只是你也想想,整个楚家都将你母亲当做阻挠六安公主下嫁的不知好歹的恶妇,冷言冷语,那压力能逼死人。”

在楚家人看来,六安公主都愿意做平妻了,周氏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她迷惑楚三老爷,不许六安公主下嫁承恩公府,就是坏了楚家的荣光。

毕竟,有一个公主媳妇儿,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来说,都是极致的风光体面,有时候还能拿来当护身符用用。

“你母亲当年也年轻气盛,禁不住事儿,一时心里难受,还孩子就落了胎。”罗国公夫人想到当年的惨烈,就忍不住落下了泪来,拿帕子压着眼角的泪光紧紧地握住了婠婠的手哽咽道,“我赶过去的时候,你母亲就躺在全是血的床上,连流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若不是你父亲大怒,入宫给了六安公主几耳光,拿着陛下的诏书带着你母亲和你哥哥们离开了帝都去了边关,你母亲只怕活不成了。”

不是被人害死。

而是抑郁而死。

那样的夫家,那样的逼迫,谁能活得成呢?

“说起来,那孩子都不知是男是女,说起来,也是你的哥哥或是姐姐。”

周氏到了边关第二年就生下了婠婠,罗国公夫人只觉得为了这个孩子,妹妹重新活过来了一般,书信往来之中还多了几分雀跃和生机,因此她才对婠婠也另眼相看,偏疼些,叫儿子时常去看望婠婠。见婠婠眼眶发红,她就含泪对婠婠说道,“这些事儿,是你母亲心里的伤口。你知道来问我,不去问她,这是对的。”

“早知道,我就亲手去打死六安公主了。”婠婠就哽咽地说道。

“胡说什么!”罗国公夫人就急忙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嗔怪道,“她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身份?你杀了她,反倒便宜了她。”

她就冷笑了一声说道,“人在做天在看,她做了那样的恶事,险些坏了你父亲母亲的姻缘,又害了你母亲的骨肉。如今她又如何?夫妻不睦,不提她的驸马,只赵国公府就恨毒了她。她又没有一个儿女,往后都要凄凉,哪里比得上你母亲儿女双全?”

这都是六安公主的报应。

虽然罗国公夫人是在劝慰婠婠,可是婠婠的心情却并不好。

她谢绝了罗国公夫人要留她用晚膳的意思,径直回了承恩公府。

“小姐,老太太正等着你呢。”婠婠今日被六安公主给告了,太夫人就心里担心极了,一直都在等着婠婠。

婠婠顿了顿,方才去了太夫人的卧房,却见最近一直抱恙在床上的太夫人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见了婠婠挑帘子进门,窈窕妩媚,太夫人的眼里顿时露出几分喜悦与放松。

那是全然的关切,一时婠婠进都不知该用什么面目来面对这位对自己十分慈爱的祖母。

她下意识地看了正坐在太夫人身边给太夫人端着药碗的周氏。

周氏美貌妩媚,抬眼看了婠婠一眼,仿佛对太夫人并无芥蒂。

婠婠努力收敛了脸上的异色,上前来给太夫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