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离得很远,婠婠都听得见宁王牙齿打架的声音。

想必宁王做梦都想不到,康王竟然在皇帝面洽揭发的是这件事。

当初九皇子之事闹得帝都沸沸扬扬,九皇子因此获罪被夺爵,如今禁闭在九皇子府中。

不仅是这样,明明九皇子是皇位最有力的争夺者之一,可是这件事之后,九皇子退出了太子之争。

甚至他因名声所累,哪怕并未对外人提及,可是婠婠却听楚梅说起过,九皇子的身体有点衰弱。

并不影响康健,可总是心怀抑郁。

然而内情却是宁王陷害,如果九皇子不是为了保住她堂妹楚梅,绝不会这样轻易地被宁王构陷。

可是这件事……

婠婠突然心中一凛,下意识地看向面无表情的康王。

当初九皇子请她和燕王不要说出真相,可是却仿佛并没有请求康王。然而康王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先是废了九皇子,之后隐忍不发,忍耐到了此刻,给了宁王致命一击。她只觉得心里发凉,只觉得康王心机深沉,然而想到了这许多,却依旧不得不承认,这本就是康王的性格。他一向如此,婠婠早就说过他的心胸深沉,如今想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默默苦笑了一声,她坐到了一旁。

今日在这大殿之中,她并不是主角。

康王和宁王才是。

皇帝的脸色已经慢慢地沉了下来,看着脸色苍白,额头上开始往外冒汗的宁王。

“父皇,您不可听王弟构陷儿臣啊!”

“你继续说。”皇帝却没有理会宁王的喊冤,目光落在了康王的身上。俊美风流的皇子微微颔首,一双优美的眼睛看都不看一旁颤抖不安的兄长冷淡地说道,“王兄因构陷九皇弟之事,因此与燕王弟生出芥蒂,这件事有迹可循。父皇也该记得,自从九弟被夺爵,王兄与王弟就此莫名分道扬镳,王兄手下官员屡次与王弟作对。这从前……王兄可一向对王弟兄友弟恭的。”

这件事宁王无法反驳,动了动嘴角,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

“他之后又想离间王弟与弟妹,才有了在父皇面前提及侧妃之事。”康王顿了顿,一双琉璃色的眼睛微微一转,带了几分凛冽冰冷地说道,“然而他此举大大地得罪了弟妹与王弟。因此十分担心会有朝一日,九弟之事被弟妹在后宫之中传出。那一日夜宴,李妃娘娘命人将酒水有意在那时泼到了弟妹的身上。她知道弟妹来自边关不善水性,因此躲在她去楚妃娘娘的必经之路上。弟妹就算身边有宫女也不怕,不过是两条人命的事。”

“王兄,我说得对不对?”

“你!”

“你有什么证据?”皇帝突然冷冷地问道。

“当日将酒泼到弟妹身上的那个宫人已经招供,她的确是受了李妃的指使。还有那几日李妃常常往湖边去,之怕是在斟酌在哪里动手。”康王平淡地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寂寞人,就是如此。”他话音刚落,楚贵妃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她顾不得在君前失仪,忍不住对下方的宁王呵斥道,“你的心也太毒了!婠婠一个女子,能碍着你什么?你怎敢,怎敢!”她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

想到李妃处心积虑,竟然就是为了叫婠婠死,李妃心中恼火,只觉得李妃这死得不冤。

若两个人之间要死一个,那她毫不犹豫,就希望李妃死了算了。

“陛下,这件事是李妃咎由自取。你听见了?她想害人,却害了自己!”她转头对皇帝急切地说道,“李妃的心也太狠了。婠婠才多大,且就因为宁王做错了事,就要谋害到婠婠的头上去,这宫中皇家莫非是他们母子的天下,由着他们胡闹不成?”她心有余悸,一张美丽的脸上生出几分怨恨,宁王本心中忐忑,见楚贵妃在皇帝面前进言,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急忙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父皇!儿臣冤枉!”

“冤枉?”皇帝慢慢地问道。

他一手安抚地拍了拍楚贵妃的手背,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伏在地上不敢动作的宁王。

“你冤枉在哪里?是你设下歹毒的圈套害死人命来构陷你的亲弟弟,还是你的那个无才无德的生母罪加一等妄图谋害皇子妃?”他的声音微弱,可是在宁王的耳朵里却如同晴天霹雳,他急忙仰头叫道,“父皇,这些儿臣都没有做过!那些证据,那些证据……王弟在宫中兴大狱,或是威逼利诱,这些奴婢们将此事推到儿臣母妃的身上也不过是想要保住性命。且此事皆是王弟一手谋划,当不得真的啊!”

“畜生!你还在狡辩!”皇帝大怒,抬手就把手边的玉石纸镇砸了下去。

宁王被这玉石纸镇砸得头破血流,捂着额头上的伤口伏在地上。

皇帝的雷霆之怒之下,他浑身都在颤抖。

可是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决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就真的完了。

当初的那些事,如今帝都之中如何非议看不起九皇子,那就只会更看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