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颤抖着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这个孩子的脸。

小小的,嫩嫩的,鲜活的小生命。

她的眼泪都已经慢慢地流出来。

“去给我三姐看看。”她轻声说道。

此刻,当这个孩子出生,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摇摇欲坠。

浑身仿佛没了力气一样。

“王妃,产房到底血气重,您还是先出去吧?”一旁的一个侍女轻声说道。

“可是我三姐……”

“生产很平安,虽然气血两亏伤了根基,不过到底抱住了性命。”一旁,一个太医带来的医女见楚兰已经昏迷在了床上,整个人无声无息,急忙伸手去试了试楚兰的鼻息,之后诊脉之后起身有些忧郁地说道,“王妃,这一胎三小姐生产艰难,又大悲大痛,失血过多,恐怕……”见婠婠侧目凝神看着她,她咬了咬牙说道,“还需要外面的老大人好生给三小姐看看。不过叫奴婢看,恐怕日后于子嗣上很艰难。”

“你的意思是,我三姐不能再生育了?”

婠婠的脸顿时白了。

“并不是肯定的事,只不过日后这身体亏空……”

“用最好的药,还有补品,还生给她调养,务必养好她的身子。”婠婠突然开口说道。

“奴婢明白。”这医女急忙说道。

“她还年轻,也就生了一个孩子,你多关照她一些。”婠婠有些眩晕,此刻靠在一旁的桌子上半晌,这才摆手慢慢地说道,“我三姐,我就交给你们。只是你们不必十分担忧,就算三姐身子坏了,也与你们无关,不是你们的过错。”她并不会因为楚兰日后如何迁怒这此刻正努力保住她性命的这些太医还有医女,然而想到罪魁祸首,她的眼底露出几分冰冷,抬脚就走出了这个生产的屋子。

外面的清新的空气透进来,婠婠只觉得精神一振,快步走回了众人聚集的上房。

她还没有走进门,就听到自己母亲周氏尖锐的呵斥。

“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我家婠婠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样害她!”这声音声嘶力竭,简直是婠婠听过的最绝望的声音,周氏尖锐地叫道,“你也是做父亲的人,怎么敢做这样的事?丧心病狂,你不怕日后有报应?!我家婠婠挖心掏肺对你们,一片真心啊……你们却叫她以后都没有子嗣?你还是不是人?你不是人!”周氏已经泪流满面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为了楚四太太壮声势,想要为楚兰撑腰,却听到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

楚兰竟然将那样的镯子给了婠婠。

还有,那镯子竟然是韩宁给了楚兰的。

她的心里充满了绝望。

如果说婠婠一直不能有孕,她从前还能用婠婠年轻不着急,日后总是会有子嗣来宽慰自己,可是如今这个消息,却叫她陷入到了绝望里。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一旁燕王的脸。

怎么办?

她的女儿日后怎么办?

她放声痛哭。

婠婠脚步顿了顿,走进了大门,却见阳光正好,可是整个上房却冰冷寂静,韩宁浑身是血地虚弱地跪在众人的面前。

他的身上遍体鳞伤,而一旁燕王府的几个侍卫正慢条斯理地收着手中的重棍,一旁韩国公府的女眷仿佛被刚刚的雷霆给吓坏了,全都呆坐在椅子里,目光中带着静海。这一地的鲜血,还有韩宁嘴里一口一口地吐出了发黑的血。这些血沾染在了他总是飘逸优美的衣裳上。可是就算是已经奄奄一息,可是韩宁依旧摇摇欲坠,沉默地撑在那里,跪在中央一声不吭地听着周氏的咒骂。

婠婠顿了顿,只觉得心中悲恸。

她下意识地拂过自己的小腹。

可是见周氏已经哭成这样,婠婠便忍住眼睛里的眼泪,平静地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