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隔着的是婠婠的幸福与人生,楚兰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拘泥的人,可是只有这件事,她是过不去的。见婠婠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自己,她笑了笑,轻声说道,“我知道五妹妹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五妹妹心胸宽阔,我却不能当做一切都未曾发生。”

“至于这个孩子,他若是明利懂事,就该明白,父亲做的是错的。”

“三姐姐若是当真这样想,日后他还有他的姨母们,总不会叫他过得坎坷。”楚梅认真地说道。

见她对自己依旧这样用心,楚梅笑了起来,显露出未嫁人时的几分爽朗。

“你说的对。他有母亲,有姨母,日后修身齐家,明事理,不能与他父亲一般,为了效忠,就是非都不顾。”

“三姐夫就要流放,三姐姐,你还是再去见见他。日后山高水远,这孩子也该见父亲一面。”韩宁这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回到帝都来,婠婠虽然厌烦韩宁,可是想到这婴孩,还是劝了楚兰一句。楚兰顿了顿,沉默起来。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婠婠也不催促她,只轻声问道,“韩国公府对三姐姐可还好?”婠婠这一次把韩宁直接给流放边关了,韩国公府就算对她再抱歉也恐怕心怀怨愤。

她到底是燕王正妃,韩国公府不敢把她怎样。

可是楚兰却是韩国公府的儿媳。

她住在这韩国公府之中,若是韩国公府对她生出埋怨,那日子就艰难了。

楚兰垂了垂眼睛,没有吭声。

“还真有?”楚梅顿时脸色一变,急忙问道,“三姐姐遇到什么事儿了?”

“不过是寻常小事,一些克扣而已。”楚兰对这些都不在意,再大的事儿她也经历过了,然而婠婠却皱了皱眉,见楚兰对自己笑了笑,轻声说道,“三姐姐既然还要留在韩国公府中,那就不应该将一切克扣当成小事。今日克扣三姐姐一些,三姐姐忍了。来日恐怕就不仅仅是克扣。到时候不仅是三姐姐吃苦,这孩子岂不是也要吃苦?”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问一旁连连点头的侍女,“是谁在作祟?”

不可能是韩国公太夫人与韩国公夫人。

这两位长者不说明事理,只说看在婠婠与楚梅的面子,看见楚家如今声势浩大,就不敢对楚兰动手脚。

能做出小里小气克扣的,大概也不是什么能当家做主的人。

可是这样的小人却叫人恶心。

“王妃给我们家小姐做主。”这侍女正是当日扑出来指控了楚玉,没有叫楚兰含冤的那个忠婢,见婠婠开口,她顾不得楚兰沉默,急忙跪在婠婠的面前哭着说道,“我家小姐在这府里的确吃了不少的委屈。那些小人,见我家小姐如今害得姑爷下了大狱,越发地作践。且,且……”她垂泪道,“如今楚家已经分家,四老爷已经与承恩侯府,忠义侯府都没有关系,我家小姐就……”

“就算四叔如今身上没有爵位官衔,可是我们在呀。”楚梅诧异地说道。

“可是姑爷害了王妃,他们都说日后王妃必然不再如同重新那样关照小姐,怎么还会把我家小姐放在心上。就比如如今您瞧瞧……小姐的补药到了如今还没有端上来,误了时候……”

“这如何了得。”楚梅与楚兰的关系一向都很不错,见楚兰皱眉叫那侍女不许多嘴,便起身冷笑说道,“无论是谁,想要仗势欺人,欺负到三姐姐头上,这都是没有将我们姐妹放在眼里!”她如今做了正妃,十分有底气,且平王都已经断了争夺皇位的念头,得罪一个韩国公府真的不叫什么事儿。她气势汹汹地对这侍女说道,“你带我去小厨房!我倒是要亲自问问,是谁敢克扣三姐姐!”

“我也去吧。”婠婠起身柔和地说道。

“五妹妹,六妹妹……”

“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有小人作祟,就要将这小人捆到长辈的面前,日后也立个规矩,叫三姐姐过得自在些。”婠婠探身给楚兰掖了掖被角轻声说道,“若是当真是韩国公府长辈要叫三姐姐过得不好,那咱们也自然有其他章程。如今只不能不明不白叫三姐姐背了黑锅,什么叫三姐姐害了韩宁下狱?莫非做错的是清白无辜,三姐姐挣命给他生了儿子反倒成了罪过?”

楚兰伸手,用力地攥紧了婠婠纤细的手腕儿,泪流满面。

“我知道三姐姐不爱与她们争执并不是为了她们,而是想要刻薄自己,想要补偿我。可是婠婠没有这样的道理。”婠婠反手握住楚兰的手,露出柔软的表情轻声说道,“三姐姐,你我姐妹,何必要说这许多话?”她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楚兰便低声哭了起来。她心怀愧疚,因此也想要折磨自己,才会对那许多的克扣视而不见,只当做是自己害了妹妹应该承受的。

可是婠婠这样温柔,叫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