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散了散心,婠婠才摸了摸自己微红的脸颊,往太后的宫中去了。

她如今夫君在外,自然要勉力侍奉太后,至少也算是对太后尽孝。

太后此刻正在和嫔妃们说话。

虽然太后温煦,平日里很少会苛待嫔妃,可是对于这位皇帝的生母,没有嫔妃敢怠慢。

婠婠走进去的时候看见嫔妃们簇拥在太后的身边与太后说笑,便无声地坐在了楚贵妃姐妹的身边。因是自家人,楚贵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抢上去与太后说话,见婠婠来了,眉眼之间多了几分笑意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听说今日你在宫里给秀女排头吃了?”这宫中本就藏不住什么秘密,一个秀女在宫里头热热闹闹的跳舞,被婠婠与平王接连打在脸上,自然不可能会有人隐瞒,几乎是很快就被后宫知道。

婠婠笑了笑。

“只是见不得那样。”她轻声说道。

“皇后倒是要谢你。若不是你出头,她是个贤良的皇后,必然不会过于苛待,大概只是嘴上呵斥两句。可是这样轻松,谁会放在心上。”楚贵妃随手从一旁拿了几枚葡萄递给婠婠,见婠婠低低地应了,带了几分复杂地说道,“我也不是笑话皇后。这宫里头,没有子嗣的都是可怜的女人,皇后也不例外。我与她同是天涯沦落人,还谈什么笑话。”她虽然对皇家编选秀女充实后宫早就习惯,可是每每想到,心里总是有一些酸涩。

又有新人要进宫了……

“这届秀女有几个很不老实。”婠婠摇头说道。

“你是没见过从前的秀女。哪一届秀女又老实过呢?想要陛下的宠爱,想要后宫的高高的地位,想要把宫中的老人都踩下去,想要生育皇子。这宫里总是如此,见多了就见怪不怪。”楚贵妃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见一旁的楚妃无动于衷,笑着推了推她说道,“每次你都这样淡定。”早年她们正年轻的时候,皇帝一进美人,楚贵妃就忍不住躲起来偷偷的哭,也总是楚妃在她的身边彻夜安慰。

楚妃从不在意皇帝的恩宠,也对皇帝进不进新人没什么兴趣。

她只是安稳地扮演着一个宠妃的角色,皇帝来了就服侍,皇帝不来,就安之若素。

婠婠见楚妃果然只是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垂目想了想,只觉得这大概就是楚妃对皇帝并没有多少真心。从前她还看不破,可是当与燕王大婚之后,这样夫妻情深一时都不能远离之后,她就愕然地发现,楚妃气度雍容从不拈酸吃醋,其实想一想,其中却只是楚妃不大把皇帝放在心上。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总是觉得楚妃这样才更好一些,不然她姑母每天里为了皇帝这样伤心,婠婠看了不忍心。

“过些天就是要选秀了。这次不仅是陛下要留人,仿佛我还听说要有秀女赐婚给皇子。”

“皇子?”婠婠顿时想到皇帝还有几个未婚的皇子。

因这几个皇子素日里行事庸碌,并没有什么能耐,因此皇帝也不大放在心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的?

在后宫连个姓名都没有。

婠婠不由微微挑眉。

“几个皇子也到了大婚的年纪,有中意姑娘的自然就对陛下提了。若是没有,这些秀女大多出自官宦,就算做不到正妃,做一个侧妃也可以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楚贵妃见婠婠轻轻点头,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问过陛下,你叫六丫头放心。陛下并未要给平王赏赐侧妃。”她久居深宫,楚梅那点小惶恐早就落在她的眼里,见婠婠诧异地看着自己,楚贵妃笑了笑,拍着她的手背轻声说道,“虽然我与六丫头不是十分亲近,可他到底是我的侄女儿。”

“我替六妹妹多谢姑母。”婠婠感激地说道。

“说这些岂不是见外。你们既然唤我一声姑母,我自然要为你们用心。”楚贵妃见婠婠笑了,不由也笑了起来,轻声问道,“对了,还有一事。我怎么听说你伯娘死得有什么问题?”她询问承恩侯夫人,婠婠斟酌了片刻方才低声将那时见到的承恩侯夫人起居饮食的恶劣一一对楚贵妃说了。当楚贵妃听说承恩侯夫人竟然住在狭小憋闷的院子,吃的是残羹冷炙,穿的是破旧的仆人的衣裳,不由有些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