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婠婠很久没有动作。

她甚至没有听明白皇帝在说些什么。

什么叫出事了?

谁出事了?

“陛,陛下?”她怔怔地看着眼前正怜悯地看着自己的帝王,想要说点什么,又或者想叫皇帝说点什么,甚至只觉得刚刚皇帝的那句话并没有叫自己能够理解。这是一种几乎恐惧,又完全不能相信,不想再听却还是想要听到与之相反的话的绝望的心情,很久之后,她的心口疼得几乎不能呼吸,浑身都在战栗,怔怔地问道,“您刚刚说了什么?”她本在皇帝的面前大半都是温柔贤良,可是现在的声音却猛地拔高。

“谁出事了?!”

“婠婠,你冷静点。”皇帝的眼底也带着几分悲痛。

燕王是他的儿子,是他曾经也十分信任宠爱的皇子,听到这个消息,他也是不好受的。

可是此刻看着婠婠濒临崩溃,却又仿佛鸵鸟一样不肯相信,甚至还期待地看着自己希望自己收回刚刚那句话的样子,皇帝只觉得也十分难过。

“婠婠,他们行军的时候中了埋伏。你知道关外那种地方……燕王失踪了。”皇帝沉默了片刻带着几分艰难地对突然摇晃了一下,踉跄地退后倒在了一株柳木上,眼神失魂落魄的婠婠轻声说道,“只是边关传信,说是……凶多吉少。他带领冲出埋伏的人并不多,可是追击他的却是敌军的很大一支军队。”他说得艰难,也同样非常难过,婠婠只觉得双耳隆隆作响,想要拒绝听下去,然而皇帝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清晰得就算捂住自己的耳朵也无法排斥。

婠婠浑身战栗,捂着嘴,泪流满面。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听到这样的话。

明明刚刚她还听到边关大捷,说是燕王就要回家,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军情?

“不可能。”她哽咽地说道。

“婠婠!”

“我家殿下一向沉稳,冲锋陷阵无所不能,早年在军中就威名赫赫,怎么可能会轻易地中了埋伏!”婠婠抬头,用凶狠的目光看着带给自己消息的皇帝,眼底的凶狠令皇帝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她死死地咬着牙说道,“他行军一向小心,从从前的军情里我就知道,他并不赞成深入敌国,只希望在边缘坐镇。既然如此,怎么可能会陷入埋伏还被人击溃仓皇逃走?而且,而且关外的地形,我已经叫下属给他带了过去!”

“的确是这样。朕也知道这其中有你的功劳,因你的缘故,大军才会这样顺利。”皇帝突然转移了话题。

婠婠心痛得几乎死掉,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掉,无法停止。

可是她在几乎要晕厥之前,却还是看见了皇帝脸上的犹豫。

“陛下,是谁说要深入关外的?”

“婠婠,是朕。”皇帝见婠婠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更加艰难地说道,“朕见到军中大捷,你知道,若是不彻底震慑敌军,甚至震慑胡人,一旦胡人也一同联手,朕的边关依旧艰难。所以朕命令他们乘胜追击。”见婠婠捂着嘴看着自己,他慢慢地艰涩地继续说道,“只是朕没有想到军中还有敌人的密探。婠婠,一切都是朕的错。你……燕王出事,他是朕的儿子,朕也非常悲痛。”

他已经死了一个宁王,如今若是燕王也死了,皇帝就算是至尊,可也是个普通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不心痛。

婠婠不想听皇帝的话,甚至心中生出对皇帝的怨恨。

她靠在柳木上,想到燕王,只觉得满心的绝望,却还是哽咽地说道,“我不相信。”

“婠婠!”

“不过是失踪,陛下何必这样就盖棺定论。”她看都不看皇帝一眼,在这样夫君都出事的时候,什么帝宠,什么皇帝的宠爱还有维护,对于婠婠来说都一文不值。哪怕皇帝此刻震怒叫她滚回家从此不要出现在帝都之中又怎样?她的夫君如今生死不知,她还要皇帝的宠爱做什么?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就仿佛人生都没有了意义。这样的绝望叫婠婠的身体都开始疼痛,她急促地喘息了几声,却又觉得浑身冰冷。

眼前晃动的景色变得模糊,可是婠婠却不愿意再在皇帝的面前露出半点虚弱的样子。

“我家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且他纵横边关多年,怎么可能会中了这可笑的埋伏。”婠婠的声音更加冰冷,她不理会皇帝看向自己的愧疚与几分怜悯的目光,努力把自己脸上的泪水都擦拭干净,这才红着眼睛轻声说道,“我绝不相信这一切。陛下,若是陛下对燕王府还有半点垂怜,我请命去边关。”她的眼底多了几分认真,从前总是娇柔温柔,可是当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却很快就沉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