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此事会盟,婠婠倒是可以理解。

边关战事已经尘埃落定,胡人当然要重新会盟,联络感情。

就比如之前,胡人态度暧昧,在边关战事更迭的时候一直楚楚欲动,想要从中趁乱取利。

那个时候佳宁公主下嫁丹律王子,就是因此事而来。

胡人的动作,朝中当然知道,当然也十分恼火,不过是因皇帝没有时间分开手去惩治才算勉强忍耐。如今边关大捷,大军直指胡人,因此胡人若是还没有什么示好的动作,说不定就要再次掀起战乱。胡人此时说是会盟,可更多的算得上是示弱,并且听说携带了无数的珠宝,想要重新与朝中交好。因这件事,婠婠还是为丹律王子与佳宁公主高兴的,毕竟丹律王子算是胡人留在帝都的人质,若是胡人一再不肯示好,说不定皇帝就要收拾丹律王子。

如今听见胡人上帝都,婠婠倒是觉得为佳宁公主感到喜悦。

佳宁公主却并不是很高兴。

“前些时候胡人就有人常常书信与丹律,丹律虽然没有对我说些什么,可是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怕是又有什么大事。”这一次佳宁公主来给太后请安,请安之后就来了婠婠这里,见婠婠脸色还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忧心忡忡地对婠婠说道,“他瞧着心事重重,我心里也有几分揣测。只怕是胡人扛不住如今咱们的大军,想要丹律在帝都之中转圜,与人交好,来为他们说好话儿。”

“这也不是不能理解。”婠婠想了想和声说道。

“可是叫人心冷。”佳宁公主缓缓地说道,“他们心情动摇的时候记不得丹律在哪里,生死都由着父皇做主。可是如今战事平息,发现丹律有用,他们又捡起来所谓的亲情了。”她压低了声音轻叹了一声说道,“我瞧着心里头难过。”他们夫妻在帝都之中如同惊弓之鸟,唯恐被朝中清算的时候,胡人还打着如意算盘,想要分一杯羹。可是如今,当发现自己并不能与大军抗衡,丹律又重新成为了胡人最高贵的王子。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的便宜事。

“我叫丹律不要管。可是丹律却没有同意。”

“既然他不同意,自然是有不同意的道理。你不要因这些小事与他拌嘴。”

“我明白。若是常常因这些事拌嘴,再好的夫妻情分也都要消磨没了。”佳宁公主对婠婠笑着说道,“我只是心疼他,看他如今在外奔走心里舍不得。不过我并不常常对他说教,你放心。且他也是个明白人,一向待我很好。”丹律王子对她温柔体贴,情深义重,这些都是患难夫妻才有的情分,佳宁公主不会因为这些小小的事就叫夫妻感情都没了。她这样知道夫妻之间的事,婠婠也就放心了。

“如今你想怎么办?”佳宁公主低声问道。

婠婠的目光扫过进了宫门的几个服侍的宫女,垂了垂眼睛。

“我想回王府去。”

“恐怕父皇是不能同意的。”佳宁公主眼底多了几分怜惜,然而在婠婠看过来的时候却努力不动声色,对婠婠轻声说道,“父皇如今只觉得对不住你。如今帝都之中人心纷乱,你若是出了宫,怕是有人要对你落井下石。当初王兄为人冷淡,素日里秉公做事,其实得罪了不少人。不过是碍于王兄强势悍勇,因此帝都之中无人敢对王兄报复。如今王兄……你若是出了宫,怕是要有人为难你。”

“我总不能在宫中一辈子。总要出宫的。”

佳宁公主欲言又止,只是没有说什么。

她心里叹息了一声。

若是一心为了婠婠的人,此刻真的应该劝婠婠改嫁。

虽然宫外有人对燕王府蠢蠢欲动,想要报复曾经在燕王面前受挫的仇怨,可是若是有康王庇护,婠婠的日子应该过得不会很差。

可是她与婠婠之间感情这样好,知道婠婠的心意,因此竟舍不得对婠婠说出来。

“对了,我听说太后娘娘下了懿旨给康王兄,说是不许楚玉日后进宫。”见婠婠平淡,显然是早就知道,佳宁公主想要给婠婠说些能叫她心情好的事,对婠婠轻声说道,“听说楚玉当场就晕过去了。不过她想进宫来跟太后求情,太后娘娘没有见她。她又说想要跟韦妃娘娘道别,日后不能再进宫服侍,因此最后见一面。你知道的,韦妃娘娘心肠一向软些,想到这事最后一次,因此倒是叫她进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