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垂了垂眼睛。

“娘娘?”

“你也回去吧。”韦妃微笑起来,顿了顿,平和地说道,“赵氏,你去送一送。”她叫赵侧妃去送婠婠出宫,赵侧妃本在一旁垂泪,急忙答应了一声,带着婠婠往外就走。打从韦妃开始生病,赵侧妃就一直服侍在韦妃的身边,自然也十分疲倦。见婠婠脸色有些难过,她犹豫了一下,与婠婠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才轻声说道,“你也不要十分难过。王妃,或许我家娘娘如今才是折磨。”

“你这话何意?”

“虽然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家娘娘这么久缠绵病榻,瞧着也是难受。”赵侧妃的目光落在婠婠的脸上,带着几分央求地说道,“她自己也不想康复,可见是为了什么事十分伤心。王妃,我不求您过来看望我家娘娘,只是想求您……能不能对我家殿下……”她想到康王因韦妃的病一直十分痛苦,垂目轻声说道,“对他和颜悦色一些?王府之中,我们都不能叫殿下展颜。我只是……”

“你知道,这是为唯一不能答应你的事。”婠婠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道。

“我明白王妃的心。”赵侧妃苦笑了起来。

“就算想要康王得到安慰,也不应该是别人的妻子。你也是他的妻子,如今他的心里正难过,正是需要你的时候。”见赵侧妃诧异地看着自己,婠婠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对康王殿下还是那句话。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你既然已经是他的眼前人,又何必叫他为了别人念念不忘?与其希望我去安慰他,不如你自己就去,真心实意,总比我的敷衍与冷淡更强些。

见赵侧妃含着眼泪看着自己,婠婠不由微笑起来。

“多照顾韦妃娘娘与康王,你是名正言顺的。”

赵侧妃垂了垂眼睛,顿时一滴眼泪落下来。

“多谢王妃提点。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笑了起来,轻声说道,“我只希望殿下心里欢喜。”她难道没有试过想要安慰康王吗?并不是这样。只不过她无法走到康王的心里去,就连安慰都苍白无力。她也知道自己是强人所难,然而见此刻婠婠了然地看着自己,她莫名地希望自己刚才的话都吞回肚子里。看见远远的燕王大步流星而来,赵侧妃急忙给婠婠福了福,这才转身走了。

“她说什么了?”燕王见婠婠出来的时候单薄,给她披上一件狐皮披风。

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可是春寒料峭,总是还有几分冷意。

“没什么。只是韦妃娘娘不大好,她服侍娘娘,又是个良善的性子。”婠婠把手塞进燕王的手里,见他微微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手,急忙问道,“你今日进宫是为了什么?”她露出几分关切,燕王走在她的身边,微微侧身为他遮蔽春日里的寒风,皱眉说道,“朝中有些事想问父皇的意思,只是听说父皇来了这宫里心情不好。因不是大事,我等着明天再说,顺便接你出宫。”

“朝中又怎么了?”

“康王兄这半年闭门,只照顾韦妃,把身上的差事都给辞去,父皇虽然没说什么,不过有人不痛快。”

“难道皇子们想做什么都要他们插手?”

“王兄如今不理朝中事,专门当孝子,依附他的心得不到他的支持,能痛快?”燕王顿了顿,冷淡地说道,“且如今父皇命我辅佐,这些人自然要与我为难。”他哼笑了一声,冷淡地说道,“难道以为我很高兴吗?”他本和婠婠说好了,春天就要离开帝都,可是没想到韦妃病重,康王突然撂挑子了。皇帝的身边只剩下一个平王,然而平王依旧在忙着追查去年燕王在关外被人狙击之事,忙得不可开交。

仿佛是没有查出是谁狙击,却差距了几个边关的一些贪墨军饷的事,因此平王也是焦头烂额。

“恐怕一时你还要这样憋闷。太医今日说,韦妃娘娘已经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婠婠迟疑了一下。

尽人事听天命,这说的其实就是不必医治,只等后事了。

若是当真如此,头一个康王就要守丧,虽然说没有臣子守丧的那些规矩,可是康王与韦妃母子情深,康王怕是短时间内不能重新回到朝中。

婠婠想到这里,对燕王轻声说道,“今日娘娘还求陛下将边关的兄长给叫回来。”虽然这对楚家是好事,代表婠婠的哥哥们或许可以立刻就成为主将,然而婠婠却没有开心的意思。见燕王一脸平淡,不由关切地问道,“你觉得陛下真的会答应吗?”她露出几分不安,燕王想了想,心里轻叹了一声,抬手揽住婠婠的肩膀和声说道,“父皇会答应。这是一个召回边关重将的好机会。”

任何边关将领在一个边关多年都会受到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