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婉对唐家人的性格并不了解,因为李鸿渊没有告诉她,当然,这其实也不算是李鸿渊的错,他是什么性子,大家都知道,你要他去好好的了解一下周围的人的性情,可能吗?所以说,对于唐家众人的性情,大概也就经常接触的那些能勉强的说出过一二三来,剩下的那些,不好意思,或许他连对方最基本的喜好都不知道,靖婉知道他是什么德性,所以,从一开始也就不指望他,不过,她也不需要刻意的讨好唐家的人,所以,即便是一开始犯了什么忌讳,其实也无所谓。

这会儿,面对这位二姑母的问题,其实多少有点不解,不过,一省省长嘛,会问这样的问题似乎也并不奇怪,大概是听到自己刚才的话,或许对她产生了一点什么想法,所以想要了解一下。

对于这样的问题,靖婉自是不惧,不管好与不好,说说自己的看法就完了,多简单的事情。

于是,斟酌了一下措辞,有条不紊的说了自己的看法。

这位二姑母认真的听着,神色似乎越发的严肃,等到靖婉说完,倒是没有发表什么看法,而是又就几件大事询问了靖婉的看法。不过,对于靖婉而言,到底只是储存于身体的记忆,在前往启元之前,其实她对整治方面的事情多少有些抵触,因此,关注的并不多,只是片面的了解,如此这般,就不好说了。

别人不知道靖婉的情况,李鸿渊却是在了解不过,简明扼要的与靖婉大致的说了一下,实事求是,不掺杂自己的看法。

靖婉点点头,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说了自己的想法,依旧秉承她一贯作风,看似怀柔中庸,但是,最后的结果或许比直接下死手还要狠辣,有价值的,直接压榨到最狠,没有价值的,就让其永不翻身。

不懂的人只觉得一头雾水,而懂的人,心里边只吸凉气,唐渊这老婆,典型的外柔内狠,那绝对是国家利益至上,人民利益至上,违背了这两点,她下起手来绝对会让人心肝颤。

“阿渊,你的看法呢?”

“我?”李鸿渊轻笑一下,他的做法永远都是简单粗暴,直接从源头上下刀,不懂迂腐,不懂委婉吗?不,他只是“懒”。

靖婉忍不住扶额,这德性当皇帝没问题,反正九五之尊嘛,杀多少人都是一句话的事情,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现在的社会却不行,不管你掌握了怎样的权柄,都不能因为看不爽就咔擦咔擦解决了,再怎么简单粗暴,也是有范围限制的。“你果然还是这样,就不能稍微的变通一下吗?”

“变通?这不是你擅长的事情吗?”当皇帝的时候,他也绝对是个合格的甩手掌柜。

靖婉无奈的笑了一下,那什么,除非是外在的坏境,逼迫他去改变,去忍耐,去适应,就像他在启元重生最初,他绝对会做到最好,否则,他永远都是这样,唐家这样的家庭环境,也就永远不要指望他去改变了。

“宁婉有从政的打算吗?当然,你的政审不会有问题。”

按理,因为她渣爸的关系,她不太可能会通过政审,但是,她爸是事情爆出来之前就死了,这里面还牵扯到其他的事情,因此,有案底,但是,民众其实不知道她爸的事情,如果一定要从政的话,唐家应该是能为她活动的。

不过,靖婉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婉婉要有这个意愿,试一下呗,等个三十多年,你说不定能坐上第一把交椅,我对你倒是挺有信心的。”李鸿渊淡笑道。

“口是心非这种事,不适合你,你不知道你现在的笑有多假多瘆人吗?在我面前你就别玩这一套了。”劳心劳力这种事,经历过一辈子就够了,她又不是那种看重权势的人,所以,没有必要再去走一回。

再说,在启元,她同样起点高,跟现在不一样,她现在从底层做起,就算比阿渊能忍,有些看不过眼的人跟事,她未必就一定能忍得住,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华国的官场,从来就不简单,从她那渣爸身上,就可以有一个直观的了解,她的觉悟未必够高。

李鸿渊不置可否,的确,他并不想靖婉走上这一条路,他现在的地位,以及他所拥有的,明明能让靖婉无忧无虑,享受最好的一切,想去哪里都没问题,为什么要让她去为别人服务,在身上套上一层枷锁,出个境都不容易。

华国人口那么多,多得是能人,没自己媳妇儿也无所谓不是,所以,何必去自讨苦吃。

“话不是这么说,宁婉在这方面……”

“姑姑,”李鸿渊打断她,“我不会允许的,我媳妇儿合该舒舒服服的享受一辈子,而不是去给人‘当牛做马’的。”

二姑母皱眉,“什么叫‘当牛做马’?而且你们本身就是平等的,你有什么权利主导她一辈子?”

“主导她?姑姑从哪儿来的误解,我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划了一半给她,她与我,从来都是并肩而立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不可谓不震惊,唐渊当初一手创立自己的帝国,因为走的是奢侈品路线,面相的是世界,所以,唐家能给他的帮助其实相当的有限。公司上市,他手中的股份分散的部分相当的少,一般都是公司的元老骨干,已经最初的时候,勉强还算给面子让少数的一部分人少数的注资。便是唐家的人,他从来都只是直接给钱给东西,没有股份,当然,这些人不是不想要,而是又唐老爷子镇着,根本就不敢开口,现在呢,他居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分出去了一半。

这就意味着,如果日后因为什么事情,靖婉要搞他,他真的有可能被踩下去,所有的一切都将付之一炬。

怎样的信任,怎样的爱意,才会做到这一步?

这一刻,或许不少人都在心里骂他傻逼,将那么多资产给了一个外人——这还没结婚呢,结了婚还能离呢,真正的家人亲人难道不该是血缘至亲?简直不可理喻,唐家辛辛苦苦的养他一场,给他诸多好处,诸多帮助,却什么都没有,简直就是一超级白眼狼!或者对靖婉火烧火燎的嫉妒,她一个背负着污点的女人,凭什么这么好命,白白的就得了天大的好处。

唐老爷子都失语了片刻,轻叹一声,“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决定就好。”

二姑母也保持缄默,不在劝说,尽管万分遗憾,要知道宁婉实在合适从政,不过,对于没有结果的事情,她也不多费唇舌,她做事一向讲究效率,不会不可为而为之。

李鸿渊不置可否,这些人什么想法,他大致能猜到,可那又如何呢?他的东西,自然是他想给谁就给谁,无人能置喙。这些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跟靖婉之间,到底有多紧密的联系,说实在的,现在这些人,虽然是他的血亲,但他对他们的感情,大部分都平平,就跟启元的那些至亲一样。世间,谁都可能背弃他,唯独婉婉不会,生死与共,这四个字,在他们之间,绝不是几个字那么简单。

其实,依照他们二人的关系,资产在谁的名下,其实都无所谓,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很有必要的做给别人看的,就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奠定靖婉绝对的地位,告诉那些有着各种猜测的人,他对婉婉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态度,不要企图耍什么花招。当然,其实也会给靖婉拉不少的仇恨。

就好比现在,多少人对靖婉的感官变得无比的复杂。当然也有人不以为意。

不过,又能如何呢,靖婉自己也无所谓,自家亲亲老公给的,自然就收着,没那么多废话。

原本还不错的氛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有点不对劲。

李鸿渊目光冷冷的四下扫了一眼,站起身,“婉婉……”

“怎么,你现在是时时刻刻都离不得媳妇儿了?去,拿棋盘来,跟我杀两局。”唐老爷子拄着拐杖,颐指气使的说道。

唐老爷子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不过,能起到的作用,应该相当的有限。

李鸿渊本来是准备带着靖婉走人的,不过,自家爷爷,一向看得通透,多少还是要给面子的。“让婉婉跟你下,我去睡一个小时。”说完,干脆利落的就往楼上去了。

“宁婉也会下棋吗?棋力如何?”唐老爷子兴致勃勃的问道。

“比不过阿渊。”在启元的时候,后面几十年,他们夫妻,彼此对弈的时候不在少数,在对方的不断教导下,靖婉现在的棋艺,绝对是大师级别的,不过,任何事情,还是跟天赋有关,她如何都赢不了某人,在这上面,可谓是输了一辈子,某人也从来就不放水让她赢上哪怕一局,这也就导致了,靖婉跟别人对弈的时候,绝不放水。

唐老爷子双眼微微放光,自己孙子的棋力,他可是见识过,他们这些老东西是,就没一个能赢过他的,那小子从无败绩,因此,对下棋一向兴趣缺缺,能偶尔应付他两局就不错了。“这么说肯定是不差了,来来来,让我这老头子好好见识见识。”

靖婉点头,“恭敬不如从命。”

在等待佣人拿来棋盘的时候,那位唐七少施施然的站起身,一巴掌拍在身边的堂弟身上,“小爷跟你说,六哥的东西,爱给谁给谁,跟我们半毛钱关系没有,以前怎么着,还怎么着,你要是想些有的没的,纯粹是有毛病,不对,其实还是有改变的,多了六嫂,以后的红包不就是双份了?而且,六嫂比六哥大方多了,嘿嘿……”

说着说着,就猥琐地笑起来。

唐大伯见了,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这丢人现眼的混账东西!而唐大伯母对这个幼子显然也无可奈何,要说这小子小的时候,没少抽他,结果了,越抽越皮,你好言好语的跟他说,或许还能管两天。

唐七少这话,显然不仅仅是对身边的堂弟一个人说的。

这话混账归混账,但是,诸如唐老爷子、唐大柏、二姑母他们这些人,到底是经历过风风雨雨,什么都见识过,远比其他这些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小辈儿、没什么见识的妇人看得透彻太多。对唐渊的做法,或许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感叹两声,过了也就过了,不会有产生什么过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