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冲突

楚楚同陈家兴两个老老实实跟着肖劲往外走,两个人忧心忡忡又不敢交头接耳,只好一并低头踢脚尖。

肖劲左手拎着被楚楚折弯的教鞭,祭奠她今日光辉战绩。

到停车处,肖劲安抚陈家兴,“安心回家。”

陈家兴抬头看一眼肖劲,再看楚楚,“那……我走了,今天多谢你啊江大侠。”

楚楚气闷,“你不怪我就好。”

一对难兄难弟互道珍重,夕阳下诀别——真是武侠世界壮阔诗篇。

现实是她仍需面对她人生头号大敌。

肖劲转过背上车,把教鞭放在副驾驶座。

宾士车开出一段距离,楚楚咬牙再咬牙,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有没有话说?”

他明显惊讶,并未准备任何说辞,他以为今日与平常一样,一发车就是死气沉沉,没人多说半个字,两个人玩沉默游戏,比谁更能忍。

他了解她今次委屈,因而赞扬她,“手臂很有力。”

楚楚仰躺向后,堪比将军壮烈牺牲,要被他一句话活活气死在车后座。

然而又想不出话来反驳,她折断教鞭那一刻,实实在在如同超人附体,或是吃足一箱菠菜罐头,好大力,“你同ms.张都讲些什么?她真的心甘情愿放过我?”

“是,她再不敢找你麻烦。”

她蹙眉,全不置信,“好奇怪,她难道中邪?”

“有可能。”

有可能?讲谎话信手拈来,谁说他老实可靠?全是表象。

夕阳落尽,这一日她放大假,没有功课,能提早回家。

下道漆黑,赫兰道上离江宅只剩二百米距离,楚楚突然发声,“靠边停车。”

他照办,把车停在一棵苍老凋败的老槐树下。

槐树属阴,易招鬼,因此楚楚亦不正常。“你不该再管我,既然要断就要干净利落,务必做到痛定思痛永不往来。”

“嗯——”他还是老样子,油盐不进。但他突然打开天窗,抽出一根白色香烟衔在嘴里,他鲜少在她面前抽烟,这大约是唯二的一次。

到最后却未曾点燃,只当做他疼痛时的安慰剂。

她继续,“今天的事多谢你,月底会多开薪酬到你账户,大家把帐都算明白才可以继续相处,你觉得呢?”

还能说什么?他最擅长就是死扛——

童年扛起家中负债,青年扛起战场硝烟,到现在……一场决然无期的相恋失恋也未尝扛不起来。

人生千万种苦,他已经忍惯。

“我没有意见。”

“那好,我希望我们今后除公事外尽量少接触。”

“可以。”

“开车吧。”

车驶入江宅,空荡荡一座半山别墅,唱着富人区的空旷寂寞,是对山下挨挨挤挤热闹笼屋的最佳讽刺。

楚楚下车后,肖劲照例把车倒入车库,但不肯走,一个人坐在车内,将口中那一支烟点燃。

深呼吸,尼古丁缓缓释放,浸入肺中治愈伤口。

车前座被蔚蓝色烟雾占领,渐渐将他轮廓都湮灭,寂静中听他突然嗤笑,“活该。”

当然,一切爱恨情仇,讲到底都是自作自受。

“活该”两个字最能解嘲。

楚楚回到房间,感到别样畅快,难怪夫妻吵架中意撂狠话,原来“出口伤人”可以“自我治愈”,她逼得他嘴角抽搐,却为自己带来莫名快*感。

她不会哭,哭得太多眼泪就便廉价,她宁可闭门不售,也不要低价出清。

她对肖劲,愈靠近愈疼痛,愈疼痛愈炽烈。

这段感情陷入恶性循环,她深陷其中无以自拔。

只能承受。

礼拜六江太太一早敲她门,又是某某慈善拍卖会,无非是罩一张光明正大面具,私下依然“男盗女娼”,大多数时候比皇后歌舞厅更加下流无耻。

楚楚不愿意去,躺在床上喊头痛,“我一定是重感冒,拜托,你要我流着鼻涕去跟商会会长打招呼?”

江太太皱着眉头满脸不悦,“你姐姐又不知道跑哪里疯,连你都不听话,真是要被你两个气死。”

“生病又不是我自己能控制,好啦,你先去,我感觉好一点就叫丁到家门口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