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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虞让卫相把粮食全一次性都投入市场,价格比素日里京城的高一点,却比日日攀升的粮价生生少便宜了两三倍。堪堪收回了长途运输运费和人力消耗,但是因为量多,所以也算薄利多销,赚了一点点不算亏。

原本卫记粮行以强势低价空降北方市场,已经是一个惊喜的消息了,没想到惊喜还在后边,一些比较穷的人家也可以屯粮,卫记粮行旗下几百间遍布北方各大城镇的粮食铺子被挤得水泄不通。

南方的大部分存货都转移到北方来,光是大米吃不饱,还有很多副食诸如玉蜀黍(玉米)这种高产量足便宜的混在一起吃。只可惜土豆不耐保存运输,否则这种更加高产的粮食也可以运过来。反正能运的卫相都弄过来了,花费之大,让阿虞也有些咋舌。

卫明静这个爹爹堪称富比陶朱、富可敌国。他要是振臂一呼反了,用钱打仗也能让梁国国君头疼。户部拨款赈灾,几十万贯压下来,也是不容小觑的一笔。相比之下,六皇子和魏雪的那十几万贯的投入就显得渺小,关键是,这是他们几乎全部的身家。

接连遭受到打击,六皇子和魏雪的粮食被迫连连降价,否则根本就无人问津,只能烂在仓库里。这段时间两个人几乎脸阴沉得几乎能渗出水来。

尤其是六皇子,他得了几次魏雪指点的甜头,愈发地信任她。她总是能给他惊喜,想法也异乎常人。所以这一次关于卖粮食的提议,他觉得魏雪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女子,胸间有沟壑,可以成大事。

谁知道,他几乎把大半的身家都投进去,结果却血本无归,生生被这一次的粮售卷入其中,它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只要踏进去,根本就无法脱身。一时间转主动为被动,人家降多少,他们咬牙和血,也跟着降。价格一点都没有回升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便宜。

当然了,到了这个时间,一些零散商户也掺和进来了。市场的调节是自发的,供求引起价格涨落,一些商人看见其中巨大的利益,纷纷投入进去,演变到后来,粮荒就变成了他们之间的价格战,最后受利最多的就是百姓。在饥荒之年也没有出现饿殍遍地,伏尸千里的惨状。户部经济压力减缓之后有了余钱赈灾施粥,卫相也可以把盈利投入进去给难民赠饭。

最后损失得最多的反而是愣头愣脑,没有摸清形势就入局的六皇子和魏雪。尤其是魏雪,连六皇子都愿意投进去大半身家,她这个献计策的人自然不会落下,这一次她重生回来所赚到的几乎全部都亏进去了。失眠了大半个月,何止是咬碎一口银牙,简直连饭都吃不下,食之无味,似有一块骨头卡在喉咙,咽之不下……

阿虞在重阳节太后赐宴集各命妇和贵女于皇宫之时,看见魏雪面上扑着的脂粉,风吹过,走进了隐约可以看到簌簌的粉落下来,难掩憔悴之色。

虽然看到很心里很痛快,但是,比起日日看到那个可怜的梁珏,咬着牙,默默地背着她吞下血的样子,阿虞就一点都不觉得过瘾。这点算什么!

阿珏连武功都练不了,全是这个可恶的重生女害的!

阿珏那么聪颖毓秀,天资骄纵的一个孩子,她就那么一点都不羞愧地摧毁他。不愧是从现代来的人,硬着心肠冷漠起来连小孩都不会放过。她的那个爹爹,阿虞默默地为他点了个蜡烛。若不是他死了,魏雪以后行事困难处处受牵制,不然他早就没命了。

那个上辈子的继室早就被弄得缠绵床榻,神志不清。“继妹”今后的婚事怕也是魏雪一个人操纵了,上辈子她什么命运,这辈子就让她这个继妹也尝尝。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去嫁给一个比自己父亲还老上许多的男人。想想也是一件极为痛快的事情。

但是这样的痛快在最近愈来愈少了,她心烦的时间愈来愈长。诸事不顺,连六皇子也冷落起了她。之前对她毫不掩饰的欣赏,现在淡漠地对待她,给魏雪一种,她只是他的一个下属那么简单。

魏雪咬了咬牙,她手上握着那么多的底牌,还是穿越过来的,她就不信,她不能活得轰轰烈烈,随心所欲。

“静姐儿,近来可不大见得到你的人了。”上次在侯夫人府上,那个脸圆圆的和卫明静关系挺好的贵女,京城副都指挥使嫡长女徐思婳打趣她,见了阿虞很高兴,杏眼似含着一丝埋怨,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动作,否则早就暴露本性给她来上一掌了。

她的父亲是武官,性子也直爽……和卫明静的性子超级对胃口。

“是啊,忙得很,忙着成名呢。”阿虞含笑着说。等阿珏成为一代明君,她可不就是牛逼哄哄、逼格极高的帝师?苍发如雪、阅书无数的鸿儒知道也怕要被她这个女子帝师气到吹胡子瞪眼,也只有阿珏那样的孩子,才会毫不介怀地一点都不犹豫地拜一个女子为师。

徐思婳差点被她近似不要脸的言语给惊呆了,过了片刻,看着阿虞一本正经的脸,终于绷不住了,用帕子捂了一下嘴巴,掩住她不雅的窃笑。但是肩膀微微的颤抖也是藏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