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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珏开始练君子六脉心经的时候,确实从一开始就犹如在雪白的一片冰川里里迷失方向人。除了看见冰川一角,别的景色都不复存在。也找不到任何踪迹可循。它是关于每一个武者的领悟,一千个人面对同一部经法,就会有成千上万种不同的感悟。年轻时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成熟了之后,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待历经沧桑,从头再细细研读,又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心态不同,自然看见的、所感受到的也不一样。这就是独步武林的高乘内功心法。

阿虞摸了摸梁珏被冻得发紫的脸,发现一阵冰寒。用手使劲搓了搓他的手脚,把他拖到太阳底下晒一晒,好半天他才缓得过来,然而手脚却已经冰冻僵了,动弹不得。阿虞把他背了起来,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不易见到的弧度:“阿珏,你今天真棒。都能使凝出冰刃了。只是可惜有些控制不住。”

梁珏被阿虞冷不丁地背起来,还有些冷意的脸慢慢地发起热来,他害羞地垂头,手也僵住不敢搂住她的脖子。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说道:“师傅,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其实这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如果不是她在他如此困顿,几乎要承受不住绝望的时候,伸手把他从那个封闭的、冰冷的世界里拉出来,像暖和的阳光一样温暖着他的心窝子,他就不会如此患得患失,最怕有一天,他一睁开眼睛,就看不到师傅了。

她一点都不会明白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受。他也表现得一点都不让她看得出来。他想象过那种感受,那一定是犹如置身万劫不复的地狱,即使知道他身负剧毒,一辈子都不能大动干戈,这样也比不上她。

梁珏不由自主地伸手环住了她的脖子,还有一些冷冻的手触摸到阿虞的皮肤,让她夸张地抖了一下,差点把梁珏摔下去。然后又紧紧地抓住他:“让你淘气。”

阳光正灿,梁珏紧紧地靠在她的身上,从侧面偷偷地看她。只觉得她盛光之下的笑容愈发灿烂如阳,白净如瓷一般的皮肤似透着一点粉色的莹白的剥了壳的鸡蛋,她柔顺如泼墨,滑得比锦缎还触手滑溜的秀发,调皮地在风中随着她笃定而沉稳的步伐一跳一跳。

梁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面全部都是萦绕在她身上清冷却让他觉得温馨的梅花味,这一刻的光阴,如画一般美得令人无法生出打碎的念头。梁珏过了许久,也舍不得提醒她,师傅,你忘记回答我的问题了……

在适当的时候,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弄不明白,又不敢深究,索性不要困扰。害怕让人失落,反复的猜测终有一天会让人走进死胡同。难道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你感受不出来?

这一条路,梁珏恨不得永远没有尽头,只可惜,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阿虞就把梁珏送回了他的宫殿。

阿虞回到卫府的时候,有人通报,武阳侯嫡次子新科探花杨士元递帖子拜访卫相,恳求卫相指导。

阿虞随意地边走边听,不期然地脸上露出一丝“哦……”的表情。通报的小厮特别仔细地偷偷趁着她不注意地时候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地垂下头。

还能让她有什么表情,二月份放榜,杨士元探花早已享受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京都花的风光,现在才来和卫相讨教求指点,请告诉她这人莫不是逻辑有问题?

杨士元逻辑当然没有问题,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等与他卫相拉扯着,拽了一堆文,一个一个的问题抛出,等着卫相和他详细地探讨完了之后,看着日头,也差不多到了时候。此时估摸着卫明静已经回府,便匆匆告别。他不能进后院,只在前院守着,等着和卫明静偶遇。

阿虞招招手让通报的小厮退下之后,果真见杨士元恭敬有礼地候在莲池边上的小亭子里像是等着人。她自然不会那么自恋得凑上去当作杨士元特意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