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喜斋。

顺启帝的步辇未至门口,便有那探风的小太监急匆匆跑去回禀。

待顺启帝下了辇,步入宫门,早已候着的一众宫人纷纷下拜叩头,山呼:“皇上金安。”

顺启帝只闷哼一声,便挥袍袖将手背于身后,阴沉着脸走了进去。

吉安轻叹口气,小声道:“都起来吧。”便急走几步跟了上去。

步入迎喜斋寝宫,一股浓郁香气袭面而来,令顺启帝想起了八个月前的荒唐,面色又黑上了几分。

按制每月初一、十五,皇帝本应宿在皇后宫中。本还是迎女史的迎嫔,负责记录皇后与众宫妃的起居,那一日初一前来御书房呈送物品,便是就着这一香气,令顺启帝头脑晕沉沉间与其成就了一翻荒唐。

待醒来夜已入三更,顺启帝急忙披衣起身,奔坤泰宫而去。当见到柔和光晕中投在东暖阁窗棂上那道倩影,依如每夜等待他来时一般无二,不知为何而慌乱的心陡然平静了下来。

顺启帝轻推门,挑帘笼,步入其内。瑾皇后见顺启帝进来,忙将手中书册放于案上,福身施礼,遣退宫人,亲自服侍顺启帝洗簌宽衣,温柔小意,无一不尽心周到。更是令顺启帝宽心不少。

只当书案上《孙子兵法》四个刚劲楷体进入眼帘时,顺启帝流畅的动作猛然一滞,眼瞳略缩了缩,薄唇张合,道:“瑾儿……,皇后……”

“皇上,夜深了,歇息吧,明日还要早朝。”……

翌日,瑾皇后懿旨,进迎女史为迎承娴,迁居迎喜斋中,并责成抄写《金刚经》三遍。

而瑾皇后则于坤泰宫中读《孙子兵法》数日。

两月后,迎承娴有喜。瑾皇后颁懿旨,进迎承娴为迎嫔,仍居于迎喜斋中,责成宫人、太医好生侍奉。

而瑾皇后则于坤泰宫中读《孙子兵法》数十日。

自打那日荒唐后,迎嫔便再未见过顺启帝。进升嫔位之日,是顺启帝自打她搬入迎喜斋后第一次步入其内。

今日是顺启帝第五次步入迎喜斋,而每每来时,皆因被迎嫔烦不胜烦,免强而入。

内室床榻上,美孕妇迎嫔面色惨白唇无血色,身子微欠将起不起,眸中噙泪似落不落。神态做作,看得顺启帝眉头又是一皱,心中厌恶又加一分,只眸光扫过她明显凸起的小腹时,心中微叹口气,罢了,毕竟其内怀的是自己的子嗣。

“免礼了,躺着吧。”顺启帝坐到宫人搭来的软椅之上。

“皇上……”迎嫔微欠了欠身,唇未启,泪先垂。

顺启帝拧眉,推掉宫人奉上来的香茗,道:“迎嫔当知,孕育龙子乃是大任,莫要想些有得没得。”口气稍顿,又道:“朕国事烦忙,迎嫔理当体恤?好了,朕也来过了,你便安心养着吧。”

说罢,便站将起来,道:“摆驾,御书房。”

“是……”吉安躬身应道。偷眼观瞧,心道:迎嫔娘娘啊,这珍珠粉可不是这般用的,寻常人皆能看出端倪,何况皇上龙目啊。

坤泰宫内。

“娘娘,这是皇上特特吩咐御膳房去了腥膻,送来的羊奶,嘱咐一定要趁热喝了才好。”璎珞姑姑捧了一只羊脂白玉雕莲瓣的碗盏送到近前,又道:“您乃后宫之主,理当与皇上同去探望迎嫔娘娘的。”

“我去作甚?与她添堵不成?”瑾皇后接过玉碗嗅了嗅,纵了下挺俏的珑鼻,将碗推置一旁,道:“但凡这天下女子哪个不想有孕之时夫君能常伴身边,只我们的夫君却是皇上……”

话未说尽便轻叹口气,又道:“我又何必去与她为难,又难为自己呢。”

“娘娘,这迎嫔娘娘她要说也是您外祖家的旁支一脉,进得宫来多蒙您看顾,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