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挑唇笑了笑,自己都觉得笑得有些发冷。道:“不了,我师父没死,我会等他回来。就算是真死了,我亦要守着他的衣塚。怕是没法忘,忘不了,亦不能随你重新开始。”

破狐狸后背蓦地一僵。良久,他才淡淡地苦涩地笑了起来,道:“果然,会是这么个结果。”他将缠绕着缚魂索的手指伸向我,又道,“这可是你师父的东西?”

我看着那缚魂索,喃喃道:“是,是他的。所以你还给我,好让我多个念想。”

最终破狐狸叹了一声,随即手指在我手腕上轻轻一点,缚魂索冒着金色的仙光缠上了我的手腕。

他道:“罢了,这本就是你的东西,今日我上山来就是要还你的。”

我伸手摸着腕子上的缚魂索,将将一碰上它它便散出一道金光。

还记得当初应了东华帝君下凡捉鬼,师父将我送往人间亲自给了我这缚魂索。那时我好不得意,遇上色狐狸骚扰时缚魂索一出便将他捆了个牢实。

后来色狐狸坑得紧,趁我不备之际竟拐跑了我的缚魂索。

师父再一回去到人间时,我并未向他禀报缚魂索丢失一事,而他亦未向我追问和讨回缚魂索。当时只觉得十分庆幸。如今细细一想来,怕是师父他早就知道缚魂索已不在我身上,故意不闻不问给了我一个大台阶下。

无论何时何地,他皆是在若有若无地宠着我纵容着我。

眼下色狐狸总算又将缚魂索还与我了,可惜却早已物是人非。

大抵是我拒绝了色狐狸的缘故,他变得落寞了起来。我没理由再与他较真,遂拉着他闲话了一阵。

他跟我讲述了他修仙这几百年来的艰辛血泪史,越说越激情澎湃,我跟着时而点头表示同情与安慰。他还说若不是因为我他说不定不会去修仙。

(二)

自从当初在人间遇上了我,他便觉得做神仙或许不是件无聊的事情。所以他当真听了我的话,回去狐狸洞里苦心修炼。他心里头一直有个信念在支撑着他,便是待他修成了神仙之后一定会回来找我与我相聚。他说他原本打算一直与我一起,做神仙。

只是不想,待他总算修炼有成,却打听到我已升为了上神,而且还知道了我与我师父之间的事情。

一时心灰意冷是难免的,但自己努力的那般久,总归是要有个答案方才死心。遂他才一次次不罢休地想来昆仑山拜访我,顺便将缚魂索还给我。

色狐狸临走时,我送给了他两坛子酒,他也大大方方地接下了。只是走出几步他忽而又顿了顿步子,些微侧身与我道:“还真莫说,当初你问我是不是看上你了,我的的确确是老实看上你了。只可惜你不愿与我在一起。也罢,这一时半会儿要让你忘记旧情是不大可能了,但这一时半会儿想让我放弃亦是不大可能。我要尽快修成上神才行,才能配得上你。放心罢,我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

说罢,一阵爽朗的笑声回应在桃林里。飞舞的桃花瓣柔情万千。看着色狐狸离去的方向,半晌我才反应了过来,自己的命里是不是又多长出一朵桃花了?

日子也就这般将就着过,这一晃我便又寂寞了两万年。

倒也并非真的寂寞,只是未能如预期那般等回来师父。心里难免有些怅然。

还好,这两万年呆在昆仑山也不嫌无趣,偶尔我还是会去天庭走走,做做仙会听听讲道。这一来二往的,却也见到过几回故人。

还记得再一次见到尧司时,已是五百年之后。那回天庭某个仙君做仙会邀请了我,我心血来潮便上去瞧了瞧热闹。

不想却遇上了尧司,他亦来做仙会,与瑶画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