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话也不说,猛地将我拦腰抱着跑起来。我急得大叫:“快放开我,别人看到要笑的。”

他却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索性大声叫道:“我抱自己的老婆,谁要笑谁笑去!”

于是,我只好任由他抱着,“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啦啦”的雨声中,夹杂着我们肆无忌憧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避雨的地方是一座废弃的瓜棚。记得我们在这儿读书时,瓜棚前种了很多瓜,一到这个时候,那些调皮的男生便会来偷瓜吃,看瓜的是个老人,年龄大了,腿脚很不方便,追不上那些男生,便常到学校告状。瓜儿成熟的时节,每天早操后盘查前一天哪个男生又去偷了瓜,几乎成了必修课。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样,原先的瓜地被以高价卖给农民们做宅基地,看瓜的老人也不知去向。唯有这个瓜棚还留在这儿,凄凉地缅怀曾经瓜秧遍地、瓜香四溢的日子。

当张大维恋恋不舍地放下我时,我才发现全身的衣服早己经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线条毕露。他的双眼象两束小小的火炬,似乎随时都可能燃烧起来,我很不好意思地将双手抱在胸前,害羞地低下头。我以为接下来,他会做进一步的动作,便轻轻地闭上眼。

但过了好久,张大维并没有抱着我,我感觉到自己的裤角,却被人掀了起来。我惊讶地睁开眼晴,发现他高大的身躯蹲在我面前,正拧我裤角上的水。拧过了裤角,又拧我的衣袖,再就是我衬衣的下摆,最后是我的马尾巴。

我一声不响地任由他做着这一切,当他擦去我脸上的雨水时,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下。他越擦,我的眼泪越多,他再次把我搂在怀里:“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不许任何人再欺负你。”

我仰起头,哽咽道:“这年头,不让别人欺负是需要钱的。我还有两万块钱,不如我们去县城开一个大点的电器修理铺吧。”

他坚决地摇摇头:“不行,我不会花你一分钱,那些钱,留给你弟弟读书用。我们两个人的前途己经毁了,一定要供他上大学!”

我感动极了,更紧地搂住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分手的时候,他郑重承诺:“我回家就和爸爸妈妈说,让他们请人到你家里去提亲。他们早就催我结婚了,一定会喜欢你的。”

我又惊又喜,但还是惶恐地问:“你爸爸妈妈,他们不会嫌弃我吧?”

他坚定地说:“你放心,只要我坚持娶你,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

我温顺地点点头,我仿佛看到自己穿上了红嫁衣,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农村小妇人,相夫,教子,照顾老人,平淡一生。这样的生活,虽不是我一直努力追求的,但此刻,却成为我人生的最大理想!

虽然我知道妈妈是喜欢张大维的,我也相信张大维的真诚,但因为我之前的种种太让妈妈失望了,所以这次想等张家来人提亲时,再告诉她,让她有一个意外的惊喜。

连绵不断的阴雨天,妈妈的关节炎又犯了,只能仰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一下。但即便是这样,关节还是疼得要命,只能大把大把地吞食着廉价的止疼片。中考进入了倒计时,海鸥更加紧张地投入复习。有时我一觉醒来,他的房间还亮着灯光,尽管我很心疼,几次想劝他不要这样拼命,但想到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和张大维分手己经三天了,他家还没有托媒人前来提亲。虽然我知道,和张大维刚刚确定关系,提亲还为时尚早,不能操之过急,但心中还是感觉到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