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漱盂的侍女被里头带着大团血丝的脓痰吓得哭了出来,几个人捋胸捶背,忙活了好半天,才帮柔嘉公主捋顺了胸中那口气。

“大好的日子,哭什么?还不快退下!”恪纯长公主一口喝退了她们,转脸又是怜惜又是责备地看着柔嘉,“生死有命,成败在天,你也别操心了。左右咱们都是大清的公主,皇上还能下旨杀了他的亲姑姑,亲姐姐不成?其他的,咱们管不了,也不能管,你还是回去好生养病吧,把自个儿身子养好了,来日也好替额驸求情不是。”

眼看着婉嘉跟三位公主相依相扶着消失在回廊的转角,明月这才回过头来,撤藩的号角已经吹响,历时八年,牵连十省的大战乱就在眼前,到时候首先受牵连的就是这三位公主了。

恪纯长公主的好日子也就到头儿了,想想她的丈夫和儿子被皇帝侄儿杀了的场面,明月就替这位公主感到难过,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她们吗?难道真要看着这样的人伦惨剧在眼前上演?

可谋反叛乱的是她们的公公,是她们夫家的兄长,她们的夫婿哪里逃得掉?除非,除非她们能跟三藩划清界限。

明月眼睛一亮,对,就是这样,跟三藩划清界限。记得前世和顺公主和柔嘉公主的额驸都没有被牵连,死的只有恪纯长公主的丈夫和儿子,想来也是因为吴应熊跟吴三桂的关系实在太过亲密,无法彻底断绝这里头的关系了。

她只顾想得出神,冷不防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在她肩头猛地拍了一下。

“啊!”她刚喊出声,便被人从后头一把捂住了嘴。

明月拼命“呜呜”地挣扎着,想要摆脱来人的桎梏,无奈对方力气极大,她根本挣不过他。来人拖着她一路向假山的放向走,她心头一动,虽然被那人箍着,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面身影,可借着空间的帮助,她还是看清了来人的模样——佟康!

再看看他身上淡淡的天晴蓝的衣袍,她彻底放下心来,臭小子,吓死她了。

见她不再挣扎,佟康也轻轻放松了手中的力道,只是她也太乖巧柔顺了些,让他有些不习惯,也不知是不是他方才用力太过了,可别是把她给憋死了吧。

一躲进假山后头,他立马把她转了过来,还不等他好好端详端详她的情况,两只胳膊立时被她抓住,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接着背上便传来一阵剧痛。

“啊——”这回惨叫的换成了他,地上不太平整,有几块突起的石头,他方才就是被她一个过肩摔,狠狠地摔在地上,那几块石头硌得腰背生疼,完了完了,这个死丫头,他算是废了,没脸见人了。

“你,你还是不是女人啊,以后哪个男人敢要你——”他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儿,死死闭着眼,拼命想要把这泪水堵住,堂堂一个皇帝,被个女人摔得哭鼻子,他丢不起这个人。

明月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没人敢要?没人敢要就赖着你啊,反正你刚才已经碰过我了,想赖账,门儿都没有。”

他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中的泪水没了阻碍,欢快地顺着鬓角淌了下来,“真的?你可别后悔!”

“听清楚了,我说的是没人娶我的话,我就赖着你,可要是有人看着我好,把我当成香饽饽了呢?该嫁给谁,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明月轻轻抿嘴,掏出块儿帕子递给他,“快擦擦吧,这么大的人了还掉金豆子呢,叫别人看见,丢不丢人。”

佟康恨恨地一把将帕子从她手里夺了过去,发泄似的使劲儿揉搓着那块帕子,抹去脸上不光彩的痕迹,又用它拍掉身上的灰尘泥土,再抬头已是一片云淡风轻。

还真不愧是天子风度啊,这么快就跟没事儿人似的了,只是那块帕子是她的好吧。明月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若无其事地将那块帕子塞进了自己的袖子。

“刚才的事,你处理得很好。”

明月气恼地看着他,什么处理得很好?她处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