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苏克萨哈一家遭难的时候,明珠可是袖手旁观的,便是对如玉姐弟,也是半点儿照应都没有,如玉心里自然是有想法儿的。”见他苦苦思索,似乎有些不明所以,明月开口提点道。

原来如此,他了然地点点头,明珠那家伙素来圆滑,跟苏克萨哈又一向是面和心不合,两人虽是同出叶赫那拉氏一脉,可当年苏克萨哈的父亲早早投靠了大清,还得了个额驸的名号,作为金台石的后人,明珠那时候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指望他去帮苏克萨哈的后人,那可真是痴人说梦了。

“那你方才跟他那么难舍难分的,又是做什么?”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容若那小子他是知道的,素来讨女孩子喜欢,要是这丫头也对他动了什么心思,他哭都找不着调儿。

“教他怎么讨如玉欢心啊,呆头鹅一个,指望他自己找媳妇儿,我看是没戏了。还有底下那个长安,也是欠教训啊,你回去告诉他,想娶我们家燕儿,让他再回去修行个十年八年,把讨女孩子欢心的手段学全了再来。”

敢说她是青楼老鸨,她不把他收拾得七荤八素就算不错了,帮他?做梦!才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地把媳妇儿娶回去呢。

康熙一时心情大好,伸手拉住她,想把她拉过来,坐得近些,不想她却额头一皱,“疼!”

他心头一紧,一把将她拉了过来,强行把她按在了自己的腿上,“让我看看,怎么回事?”

她疼得眉头紧紧蹙起,待他把她手腕上的袖子撸上去,这才发现两个手腕儿已经一片青紫,“这个——”他心虚地低下头,第一次觉得,方才那一巴掌挨得真的不冤。

“要不,你再打一巴掌吧。”他乖乖把左脸送上,她也不客气,高高抬手冲着伸过来的左脸扇了过去。

“你还真打呀!”他身子往后一仰,险险地避过这一巴掌,只是动作大了些,身后又一点儿支撑都没有,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两人一起滚落在地,明月慌乱中随手乱抓,一把拽住了一旁的桌布,眼看着那滚烫的茶壶砸了下来。

明月想躲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那壶热茶就要砸下来,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只得双眼一闭,听天由命吧。

“小心!”康熙抬手挥开那砸下来的茶壶,瓷器碎裂的声音和四溅的热茶弄得他浑身颇为狼狈,明月倒是没沾染上半分,有他在前头挡着,摔倒时也是他在底下给她当肉垫儿,让她幸运地没添什么新伤。

惊天的巨响和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动了门外守着的人,如今别说梁久功双腿发软了,就是那些侍卫也再镇定不了,也不知主子在里头出了什么事,要真伤着一点儿半点儿的,他们统统都得掉脑袋啊。偏领头儿的长安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如今出了事,他倒是没干系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主子!”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咬牙,齐齐跺开雅间儿的门闯了进来,入眼的狼藉将他们惊得面如土色,“主子,您没事儿吧。”

一个胆大些的侍卫抬脚想要上前把他搀起来,明月惊叫一声,一把拽过那滴着水,沾染着茶叶碎瓷片儿的桌布,将自己蒙了起来。

“都给我滚出去,谁叫你们进来的?滚!”康熙眼神儿一暗,几个侍卫立时抱头鼠窜,他们,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嗻,奴才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瞧见!”

几个侍卫一跑出去,便赶忙离那个门远远的,他们再也不想被主子用那种眼神儿盯着了,走在最后的那个侍卫还体贴地带上了门,下回就是主子在里头把房子拆了,他也坚决不再乱闯乱瞧了。

“快出来吧,他们都走啦。”康熙好笑地看看桌布底下的“鸵鸟”,“你来的时候长什么样儿,他们不是都看见了吗?里头有几个还是跟咱们一起打过狼的呢,你这时候儿躲又有什么用?别说,这么一盖,跟个红盖头似的,要不,咱们今儿就洞房花烛了好吧。”

“咱们,谁跟你是咱们!你自个儿洞房花烛去吧,老娘不伺候了!”她一把掀掉头上的桌布,俏脸儿气得通红,不带这么调戏人的好吧。

他看着她红彤彤的脸蛋儿,眼中笑意更甚,“好好好,今天不洞房花烛,以后有你求着我的时候儿。”

明月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却在堪堪将要触到他的脸上时,被他攥住了手。他下手虽轻,可明月还是疼得皱起了眉头,该死的,也不知道那会儿发什么疯,如今这手腕儿一碰就疼。

“好姑娘,仔细手疼。等你好了,想怎么打都由你,如今还是先看看手腕儿上的伤吧,好好儿的,非要逞强,如今可不是自己吃这苦头了。”他一边儿小声儿埋怨着,一边儿掀开她腕上的袖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儿,“这药虽说是治刀剑伤的,可对活血化瘀也有些疗效,你先将就着用吧,等回去,我就找个太医去你府上给你看看,可别落下什么毛病才好。”

太医?明月一嗤,她才不用那些废物呢。不过,他手上那个小瓶儿可有些眼熟啊。她一把拿过他手上的瓶子,“这个,不是——”

“是!”他白了她一眼,复又从她手上抢了回来,“那次遇狼的时候,你给我的那瓶儿,我一直带着呢,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药膏,还真好用,比太医院配的那些破膏药好用多了。”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往手腕儿上抹,还细心地轻轻揉了揉,手势轻柔,生怕再弄疼了她。

“那是,这药膏可是不好淘弄,我说,你省着点儿用啊,用完了还不知道上哪里寻去呢。”她眼中闪过得意的笑,可看看他不花钱似的抹法儿,不禁一阵心疼,真是个败家子儿,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她手上不过是些淤青,哪里用得着抹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