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叹了口气,示意明月上前,轻轻拉起她的手,不动声色地将自个儿手腕上一只通体莹润翠绿欲滴的翡翠玉镯套到了她的手上,“好孩子,你是个懂事的,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啊?”

明月乖巧地低下头,“奴婢郭络罗明月,谢太皇太后赏赐。”

“郭络罗明月?那郭络罗明琳是?”

“明琳是明月的堂妹——”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三官保的闺女吧!”孝庄面上惊喜,心里止不住地庆幸,还好她过来碰上了,若是任由皇后胡来,把个一品大员的闺女给处置了,那麻烦可就大了,别说三官保父子如今都在前边儿为了大清浴血奋战,就是三官保的大舅哥,这丫头的亲舅舅,那也是当初唯二的支持皇帝撤藩的重臣之一,这事要是传出去,前方的将士岂不要寒透了心!

这边儿说着话,那边儿给皇后重新把脉的太医院院正已经跪在一旁等着回话了:“回太皇太后,皇后娘娘和小阿哥一切都好,只是皇后娘娘操劳太多,忧思过甚,实在对凤体和小阿哥无益,如今还是应以保养为要,只要安心休养,自是无碍的。”

院正越说,皇后的脸就越绿,到最后,简直能与明月腕上新得的翡翠镯子相媲美。周嬷嬷犹自不忿,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这可是坤宁宫啊,他们太医院都活腻歪了吗?

“院正大人可瞧清楚了?皇后娘娘肚子里可是咱们皇上的嫡子呢,你若是偷懒误事,小心你全家的性命!”

孝庄忍不住冷哼一声,她从来到这坤宁宫,就看在皇后大着肚子的份上,努力想要忘掉这个奴才狂妄自大的言语,可如今当着她的面,这个狗奴才竟然还敢要挟院正,到底是谁给的她底气?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旁犹不自知的皇后一眼,既然这老刁奴狗仗人势,给脸不要脸,那她还顾忌什么?不好好教导教导她,以后小阿哥生下来,也得被这等刁奴给带坏了,皇后以前还是贤良的,如今这般行事,也未必没有这个狗奴才的“功劳”。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方才太医说没事,你还说人家医术不精,如今院正大人亲自看过了,你竟还是满口胡言,莫非皇后和小阿哥真有了什么事,就趁了你的心不成?来人,把这个不知所谓的东西拖下去,交给慎行司好好教导教导规矩,这里是坤宁宫,岂能由她胡言乱语。”

皇后大惊,周嬷嬷可是她的绝对心腹,若是进了慎行司,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说。最重要的是,她从未听说进了慎行司的奴才还能再回来当差的。毕竟是挨过打,受过罚的,心里肯定是有了芥蒂,就是一般的小主儿格格身边儿,也是绝对不会用这些有可能心存怨气的奴才的,更何况是这坤宁宫里,一国之母的身畔。若周嬷嬷真被送进了慎行司,那可就是直接折了她的左膀右臂了,一时之间,叫她上哪里再找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贴身服侍之人?

“老祖宗,周嬷嬷说话虽有些不妥,可也是关心则乱,她并非故意咒小阿哥,只是一时情急,还请老祖宗不看僧面看佛面,瞧在小阿哥的份上,饶她这一遭儿吧。”

明月轻轻低下头,掩去嘴角嘲讽的弧度,皇后这话说的还真好,关心则乱,她这是在暗示太皇太后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不够关心吗?看来今天这周嬷嬷必定是保不住了,也好,这样也算不枉她方才给赫舍里氏香炉里添的那些个好东西了。

她郭络罗明月可不是什么活菩萨,方才皇后和周嬷嬷那样对她,以德报怨的傻事,她可不会做。皇后今天绝对不能出任何状况,否则她和如玉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冲撞皇后,对她肚子里的小阿哥不利,这些可不是她们两个小小的秀女承担得起的,就算有他护着,她也不希望将来的某一天,他想起皇后难产时候的旧事,而在心里对她存下什么芥蒂。

可这不代表她就是个任人宰割的,既然对她郭络罗明月下手,那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自觉。帮赫舍里氏保胎虽是不得以,可这胎像安慰无虞的后果,她也得自己承担。如今不过是折掉她的一个奴才,她就一副急火攻心的模样儿,明月还真期待将来这药效过了之后,她的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