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宜妃娘娘,宜妃娘娘万安。”内务府的奴才一进门就趴在了地上,对着正殿的紫檀玉堂春富贵的宝座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多新鲜呐,大清朝开国这么些年,除了慈宁慈仁两宫,其他宫里什么时候儿立过小厨房?就连先帝时候儿,董鄂皇贵妃那么得宠,也没开过这样的先河,就是皇后的坤宁宫里,也只有敬神的时候,煮肉用的两口大锅,从没听说哪位主子给后宫建小厨房的,如今他们可算是开了眼了。以往只听说宜妃得宠,他们还没当回事儿,如今看来,这岂止是得宠啊,简直是大清朝独一份儿了!

虽说哪个宫里都有那么一两个小风炉儿,平日里煮个茶熬个药什么的,可这样大张旗鼓建炉灶,立小厨房,那还是头一遭儿。这可不是光建个花架子,听梁总管的意思,以后延禧宫的份例就不划给御膳房了,直接将材料份例都送过来,他们自个儿开火儿自个吃。

只是就靠那些细皮嫩肉的宫女和一肚子坏水儿的太监?那还不得把宜主子给饿死了!呸呸呸!内务府的管事太监赶忙在心里连呸几口,这上头坐着的是谁?那可是万岁爷捧在手心儿里的主子,他们未来的衣食父母,老天保佑她可得长命百岁,呸,千岁千千岁才行!

明月瞥了三德子一眼,示意他带着建小厨房的奴才去外头忙活,左右这延禧宫里就她一个主子,空房子多得很,由着他们选就是。

至于底下跪着的这几个,她略一沉吟,缓缓开了腔儿:“宫中用度来源自有规矩,采买置办也自有专人经管,以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只是有一条,本宫眼里见不得脏东西,谁要是敢在这些用度上做什么手脚,那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我可不管你们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谁身后又站着哪个靠山,一发儿的算起总账来,就是天皇老子也保不了你们!”

底下那群奴才哪里还敢多言,连连在地上叩首,谁都知道这个主子是个厉害的,他们身后的靠山再高,还能高过皇上去?敢跟她对着干,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呢!

待明月令他们有事回禀无事散了,他们一个个还在发着愣,这,就完了?不是说郭络罗家有不少生意铺子吗?不是说婉嘉郡主手里就有好几门赚钱的买卖吗?怎么这宜主子竟一点儿也不替自家人张罗张罗生意?

等内务府这群奴才都走干净了,桃红这才小心地递上一盏新烧的热茶,换下了明月跟前儿凉透了的茶盏。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明月拿着盖子,轻轻撇着茶盏里的浮沫儿。不是她不想替自家拉生意,只是这后宫最容易出事儿的就是这采买了。内务府原是有规矩在的,谁领什么差事,谁管哪一样儿,都是一年一换,采买置办的地点商家,甚至经受的每一个人,都是记录在案的,一旦有了什么差错,所有人都得跟着遭殃。

她倒不是对自家的货没信心,只是一来她才刚刚接手,一上来就藏私,给自家弄这些眼皮子底下的蝇头小利,平白的叫人看低了不说,也太过扎眼。二来这些物件儿最容易出差错,就是自个儿不动手脚,还难免有人故意栽赃呢,倒不如舍了这点儿芝麻绿豆大的好处,不去趟那趟浑水。要真出了什么差错,就是他们自个儿自作孽,怨不得她了。

“你拿着这个,以后就由你去跟宫外联络,不过,本宫可把话跟说到前头,你小子要是敢拿着这个在外头为非作歹,坏了本宫的事儿,别说你的脑袋,就是你全家的性命,也不过是本宫一句话的事儿!”

小路子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说着不敢,看着他那副滑稽模样儿,蔻朱忍不住笑了出来,“主子不过是白嘱咐你一句,又不是立马儿就要了你的性命,可别做出这么一副样子来,你要是不藏私,差事做的好,主子还要赏你呢。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

小路子趴在地上:“奴才和弟弟的性命都是主子救的,哪怕主子这时候儿就拿回去,奴才也不敢有二话。主子放心,奴才一定绝不敢做那背主忘恩的事,一定把主子交待的差事做得漂漂亮亮的。”

明月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他的忠心,更知道,有他全家的性命在手里,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绝不敢有二心,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放心地把这块令牌交到他的手上。

不止是小路子,这延禧宫里所有出身郭络罗氏和富察氏的奴才,家人都被府里“供”起来了,不愁吃不愁喝,做的也是最轻省体面的活计。只要他们在她这里待一天,她就会让他们在府里好生享受着荣华富贵,就算有一天他们出宫了,不在了,她也会给他们的家人一笔银子几亩地,让他们回去好生做个小地主儿,一家子几辈子都不用愁衣食。

至于那些别处来的人手,她微微眯眼,里头大多还是康熙的人,这些她也放心,有他们在这里充当她的传话筒,她更是放心。只是其他几个却是有些碍眼,之前碍着他们背后的主子,没好意思下手收拾他们,如今她也算是在宫里站稳了脚,可就由不得他们再在这里蹦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