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众人大惊,这玉竹什么时候儿有的身孕,这小产一说从何而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康熙猛地站了起来,慌乱的手无意间在面前的御案上扶了一把,带倒一片碗盏。淋漓的汁水溅到衣袍上,胸前的九龙刺绣也蒙上了一层狼藉污垢,他却恍若一无所觉。

那婆子更加惶恐,跪在地上,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玉竹,玉竹晕倒了,太医瞧了,说是,说是小产了!”

这话虽是磕磕绊绊,却终究是再清楚不过,玉竹小产,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了。康熙狠狠闭上眼,一日之间折了两个皇嗣,这个端午,过得还真是好啊。

“放肆!一个下贱的贱蹄子,什么时候儿怀上的身孕?你给本宫说清楚,皇上面前,岂容你信口雌黄!”丽妃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手劲之大,令桌儿上的筷子都蹦了起来,让人不敢想象一个后宫娇娇弱弱的嫔妃竟有如此大的手劲。

今日的事,她本是无辜受冤,皇上原本已经对她心存歉疚,如今好了,那个贱蹄子一个小产,她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最要紧的是,这个到太阳底下罚跪的主意,是她出的,皇上震怒之下,想找个出气的罪魁,头一个跑不了的就是她,若不把这事儿查个水落石出,那她在皇上心里狠毒无情的印象就再也无法抹去了。

当时把脉的太医也知道这件事实在重大,虽然一个宫女算不上什么,甚至可以说是这个皇宫里最底层的人,可谁让人家肚子里的那块肉实在太过尊贵呢。他如今是无比的后悔,方才自己为什么要滥好心,多事伸那一手呢,如今倒好了,若非他平白的插了一手,这宫女小产一事也许就无声无息的被后宫权势滔天的人给掩住了,如今自己好巧不巧的揭了出来,还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因此恼怒,刁难他呢!

“丽妃!”康熙喟然长叹,“她的身孕是真的,想是月份浅,她自己也没察觉吧。”他这话虽是对丽妃说的,可眼睛却一直看着明月,一抹心虚愧疚一闪而逝。

“是是是,皇上说的没错,玉竹姑娘的身孕不过一月有余,脉象本就极浅,如今意外小产,若非微臣恰好遇到把了一次脉,只怕旁人也只当月事对待了也未可知。”

“放肆!你也说只有一月有余,你怎知这是小产,而不是普通月事!”丽妃怒极,感情这小产还是月事,全凭眼前这人一张嘴,曾几何时,她堂堂丽妃的命运要掌握在这样卑微的小人物手里了。

“微臣虽然在太医院里默默无名,可对自己的医术却是有些自得的,这月事和小产的区别,微臣自信绝不会弄错!”那太医虽然心中忐忑,却容不得旁人质疑自己的医术,听了丽妃的指责,立马梗着脖子犟了起来。

“大胆!”

“丽妃!”康熙一声怒喝,打断了丽妃的尖利声音,“这事朕心里有数儿,你别再纠缠!”

他霍地转过头去盯着太医,目光阴狠似要吃人:“妃嫔侍寝之后按例都要定时请脉的,她如今小产了你们把出了身孕,那早先都做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有上报?”

“这个——”太医心中暗暗叫苦,承乾宫的平安脉并不是他负责的,至于同僚为何没有及时上报妃嫔的身孕,他又怎么知道!

丽妃心中悄悄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这件事终究成为扎在她和皇上心里的一根刺儿,可事到如今,能将责任推到太医院身上最好,她毕竟也是不知情,若是早知那个玉竹有孕在身,谁敢责罚!

不知者不罪,她心中暗暗为自己开脱。虽然皇上震怒是免不了的,可只要事后小意温存,再做出一副脱簪待罪的姿态,平安过关是没问题的。

而且,她长眉一挑,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佟兰心,玉竹的身孕没有及时上报,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只怕这个承乾宫主位也脱不了干系吧!

太医嗫喏着不敢言,不想佟嫔竟俯身磕了个头,一五一十回道:“回皇上话,之前去承乾宫请脉的太医,都被纳喇氏拦下了,皇上也知道,她有孕在身,未免比旁人多些不适,况且承乾宫里本就人多事杂,旁人那里难免就疏忽了些。臣妾之前一直在宝华殿祈福,回来后也发觉不妥,说了几次,原说今日宴饮过后就请太医给承乾宫里的姐妹们把脉的,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