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钮祜禄氏执意要丢,宫女也只得默默将那几匣首饰拿到自己屋里小心地藏起来,日后有了什么用处再拿出来吧。し

不过,主子没有闹着要出门,只让她将门关上,说是要歇息一下,还是让她大大的松了口气,如今天色已晚,再有个把时辰就该用晚膳了,等会儿她自己去御膳房拿晚饭,回来哄主子用完了饭就把那身儿行头收起来,也就无碍了。

可惜,等她提着食盒儿去给钮祜禄氏送饭的时候,才发现她家主子高高挂在房梁上,早已没了气息,食盒落地的闷响和凄厉的尖叫同时响起,在夏日的黄昏中令人不寒而栗。

康熙根本就没有露面,只听僖嫔回禀了处置的过程,当听到丽妃自戕时穿的竟然是凤袍凤钿的时候儿,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儿,往事如烟般在脑海中闪现,她的嚣张,她的骄纵,她的狠毒……

只是末了,也终究只剩下那一身凤袍凤钿,“嫔妃自戕是大罪,按规矩要株连家人的,只是看在她阿玛的份上,也看在她的兄长还在前方杀敌的功劳上,便只治她一人之罪,不再追究她的家人了。”

僖嫔点头称是,正待退下,又听他低低叹了一声,“那身儿衣裳,就让她穿着去吧。”

让钮祜禄氏穿着那身儿凤袍凤钿去?这可是不合规矩的!她疑心自己听错了,可再抬头去瞧,他的脸早已隐在昏黄的暗影里,哪里瞧得见半点儿异样。

钮祜禄氏的死在后宫里没有激起半点儿浪花儿,钮祜禄氏一族本就不复往日的风光,如今她又早就是家族的弃子,她的死活,真是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

明月听僖嫔讲了她潦草的身后事,倒是让她叹了一回。

钮祜禄婉容的悲剧,其实早在她入宫之初就注定了。论家族势力,朝堂上的重要性,她比不过赫舍里氏,偏偏父亲又是棵墙头草,在外不能给她半分的支持。偏她又是个要强的性子,哪里肯老老实实地屈居人下,一来二去自然跟当时的赫舍里皇后颇多冲突。

一个是嚣张跋扈,对皇权没有半分助益的妃子,一个是贤良淑德,大方识大体,给皇上提供了朝堂上最大支持的皇后,康熙的选择是显而易见的。

若是钮祜禄婉容能收敛锋芒,或者她还能重复前世的历史,坐上那个梦寐以求的位子再风光一把,虽然那风光是那样的短暂,可也算是以偿夙愿了。

只可惜她今生遇到了明月,不同于前世的碌碌无闻,今生的郭络罗氏带给了她太多的压力,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事到如今,更是连身后哀荣都保不住了。

“娘娘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额娘方才说的话你到底是听进去了没有。”富察氏见女儿又走神儿,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她,到底该怎么做,好歹也给她一个准话儿吧,如今郭络罗氏和富察氏的门槛儿都要被人踏破了,就连婉嘉的郡主府也不清净,眼看着选秀在即,女儿在宫里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也该给她们透个气儿才是。

“一提起钮祜禄氏,倒叫我想起先前的丽妃了,额娘莫怪。”她回过神来,歉意地一笑,小五似是不满额娘方才对他的忽视,从富察氏的怀里依依呀呀伸出手来,要抱抱。

她从额娘怀里接过圆滚滚的小五,忍不住在儿子粉嫩粉嫩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这才开口道:“章程,我能有什么章程。眼看着选秀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可皇上却跟太皇太后杠上了,两下里谁都不肯松口,我又能怎样。”

自从去年佟氏疯了,钮祜禄氏自杀以后,孝庄不知怎么又起了立后的心思,这原本也没什么,可关键是她举出来的人选,实在让她的乖孙儿难以接受。

孝庄的心思数十年如一日的没有变过,虽然之前为了康熙能够顺利亲政,她不得已替他挑了辅臣之女赫舍里氏为后,可如今眼看着康熙已经坐稳了身下的那张龙椅,三藩也眼看着没什么好蹦跶的了,她的心思就又活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