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直到裴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沉沉的坠入, 沉鱼眸光微颤,想起在那一瞬间近在咫尺的马蹄和那带起的尘埃。

惊魂未定。

她开口想说没事,但是接着传来腿软的感觉却让她话都说不出来,缓了好一会儿, 才是摇了摇头。

然后想试着自己站起来。

“回府。”裴笙没给她离身的机会,直接将人一把打横抱起,转身, 大跨两步上车。

裴婳拿着糖人,已然看得怔住,这个时候, 不敢给大哥大嫂添麻烦, 自个儿扒着车凳, 用最快的速度爬了上去。

......

桌子上摆着满满当当一桌的菜。

盘碟上还散着热气,应当是才端上来不久,但是就这么摆着, 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

桌子旁边坐着有一名妇人,身穿啡色撒花金团花领褙子, 头挽倭堕髻, 坐在木凳上头, 一手搭在腿上, 面上笑意淡然, 一眼过去, 显得人贤淑大方, 书香满气。

而白锦瑟就站在她跟前,低着头,抿唇,面色讪讪,一言不发。

那边裴笙和叶沉鱼才走,母亲就把她叫了过来,本以为是准备着用午膳,却谁知是让她在这站着,神情严肃。

好像她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靖国公府的那位世子爷来过了?”白夫人抬眼看着白锦瑟,说话的声音也是温婉,哪怕其中含了一丝责问,也未曾有半点让人听起来不舒服。

白锦瑟点头。

母亲明明都知道,却还故意这样问她。

白锦瑟心里这样想着,明面上却是什么都不敢说的。

自家娘亲,当初是皇城出了名的大才女,曾谱一首词曲,由之传唱,声望极大,嫁来白府之后,也是恪守本分,无论是对底下下人还是子女,一律苛刻。

她希望白锦瑟能长成她希望的样子,或者说,是像她一样。

诗书满腹,出口成章,温婉大气,受人尊敬。

所是对她的要求,要格外严格了些。

“锦瑟,你是不是还不死心?”

白夫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是听得白锦瑟心里一颤,接着,又听她道。

“他已经成亲了,你该知道,如果你非要把一腔心思压在他身上而不听劝,有什么后果?”

这一年来,前来白府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而优秀合适的男子更加不在少数。

可是她一个都看不上。

通通拒绝。

当娘亲的,自然看的透女儿的心思,晓得她做这些,是何意图。

有时候劝不住,便想着时间过去了,自己慢慢就会想通。

可是时间够多了,她却一门心思的还投在那上面,没有半分要抽身的意思,这样下去,只会害了自己。

“怎么,你还想着要嫁给他吗?你就算嫁过去也只能当妾。”白夫人凝神,目光慢慢变得沉重起来,就连一向带着柔意的声音,都散去了几分。

“我白家的女儿,难道要生生作践自己,去给人当妾吗?”

白锦瑟当时脸色就煞白了几分。

母亲说的这些,她自然不是没有想过,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如果没有这个身份,她是真的心甘情愿嫁给裴笙作妾的。

只要能待在裴笙哥哥身边,无论怎样她都愿意。

只是......怕她愿意,裴笙也不会接受的吧。

白锦瑟紧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当时间,人就僵直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我心里头倒也有些数,那李尚书家的二少爷,和前些日子风头正盛的魏少卿,都不错,也都同我提过了,你有空的话,同人见一见,自己留个底。”

白夫人慢悠悠的说着,听这话语间,已然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白锦瑟猛然抬头。

她的下唇已经被咬的泛红,留了一圈的牙印,想来若是再用些力气,非得渗出血丝不可。

母亲说的这些,她心里下意识是反抗的,因着她现在并不愿意从现状里抽身,再去接受另外一个人。

可是她又不得不如此。

白夫人一旦做了决定的事,就绝不会再有改变。

她把话说完,然后转过身去,正好面对着一桌子的碗碟,伸手去,拿了勺子,动作极其轻缓的,盛了一小碗的梗米粥。

接着拿了银色小勺放在一边。

“把这碗粥喝了,就回房去,接下来这几天,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白夫人命令道。

从小到大,她的吃食都是被母亲严格控制的,向来都是被她算好了,是处于一个刚刚好的标准,反正,从不允许她多吃任何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