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若说完之后急急就走了,傅清明看左右无人,才回到里屋,南乡问:“爹,怎么啦?”

傅清明看看阿绯:“其实我先前离开就是为了这件事,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行动了。”

阿绯见他没有追究那只狗,很是安慰,就问:“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我才不担心,因为有你在。”

她还不知道出了何事,就这样宽心,傅清明笑道:“真的对我这么有信心吗?”

阿绯仰头:“当然,你是能配得上我的男人,这世上没什么能难得倒。”说着,还握起拳头,又自信又自豪似地晃了一晃。

傅清明爱极了她这样骄傲至大的模样,虽然这幅模样放在别人身上恐怕只会让人觉得好笑且欠揍,但是由她做出来,却只能让人欢喜且相信。

傅清明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入怀中,他的温柔也只能在她面前才存在。

南乡羡慕嫉妒恨地看着,同时觉得自己要被排挤了,赶紧挤到两人中间,可惜他太过矮小,基本造不成什么困扰。

“赫尔若是来报信的,虢北在征兵,我又是大启人,被士兵看到的话,会逼我参军,我若不去,整个镇子也会遭殃,所以他来通知让我带你们即刻走。”

“征兵?”

“嗯,”傅清明在阿绯耳畔低声说:“我前日得了确切消息,虢北的鹰皇老迈,最近又犯了病,恐怕时日无多,他底下的两个皇子旗鼓相当,但是大皇子比较残忍好杀,而且是个主战派,一直以来都对大启虎视眈眈,二皇子主和,我以前跟他打过交道,只可惜鹰皇大概要把皇位传给大皇子,我先前是回去督查布防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真的是大皇子继位了,我们就要准备打仗了。”他说着,语气低沉,带着一股无奈的沉重。

阿绯默默听完,听到“准备打仗”,眼皮就跳了一下:“那最好不要让大皇子继位,让主和的二皇子继位。”

“嗯,”傅清明并没有就说她的话语幼稚,继位这件事,岂是别人说能干涉就能干涉的?可他宁肯对她吐露所有实情,“不瞒你说,这两年我负责虢北,也在虢北国内安插了许多内应,也买通了一些人……现在虢北的内臣里面,就有我的人,鹰皇垂死的事也是他们传给我的,但是继位这件事,毕竟干系重大……很难操纵……”这件事涉及机密,傅清明特意先把南乡支到一边去,又贴近阿绯耳畔才说明的。

阿绯也知道这件事非同一般,只可惜她从来不擅长朝政权斗,想了想,就说:“清明,最好不要打仗,我不是说怕打仗,有你在,我当然知道不管是对虢北也好虢南也好,都一定会赢,可是如果有不打仗就能平息一切的法子,我觉得还是……”

傅清明正为她那一声唤而心头微微荡漾,听着听着,脸色就有些变,心里想:“虢北……虢南?”这世上只有一个虢北,却没有其他的东西南之类……然而此刻阿绯的无心之语,却让他有些怦然心动。

阿绯见他不说话,就问:“你在想什么?”

傅清明面上掠过一丝笑意:“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但是……算啦,先不说这些,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先带你跟南乡离开吧。”

正说到这里,脸色忽然一变,将阿绯往身后一抱,将身挡住她。

阿绯见他的动作充满警惕意味:“怎么了?”

傅清明耳力极佳,当下极快地说:“外面有好些人骑了马来,难道赫尔若报信太迟,这么快我跟阿绯的行踪就被人知道了?”

傅清明快步走到窗户边上,掀起帘子一侧往外看,当看到外头来人的时候,蓦地吃了一惊。

他正侧身相看,身边儿阿绯蹭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真的是坏人来了吗?不过不怕,反正有你在。”

傅清明听着她柔声细语,心头也是蜜意柔情,虽然事情紧急,但他却也真的纹丝不怕,他当初落足此处,一是为了跟阿绯再相见,重续前缘,二来却也是存着深入虎穴打探情形的心意,早就做足应付所有状况的完全准备。

傅清明且不看外面,回身抱住阿绯,先在她的唇上亲了口,又恋恋不舍地重亲过去,缠绵悱恻,不肯放手。

阿绯被他亲的眼中含光,嘴唇嫣红欲滴,正在难舍难分的时候,却听外头一阵犬吠,有人说:“就是这里,我看到了,那只的确是库布老爷家里的狗。”

傅清明本以为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听到他们用虢北话说了这句,却知道是他误会了,阿绯见他不动,就问:“他们说什么?”傅清明低声笑说:“原来,他们是冲你捡的那只狗来的。”阿绯脸红:“不是我捡的,是南乡捡的。”

说到南乡,就听到外头南乡叫道:“你们要干什么?喂喂,别进来!”

阿绯一听,有些着急:“这小家伙居然出去了。”

原来南乡方才被傅清明支开,小孩儿心灵受伤,赌气出了屋门,就坐在院子里逗弄狗,却又遇上这些不速之客。

傅清明看阿绯一眼,这会儿他是不适合露面的,尤其外面带人来的,看打扮是个军官,应该就是赫尔若说的那个征兵的军官,赫尔若特地来报信让他藏起来,现在他要是露面的话……

傅清明便说:“我出去应付他们。”他将阿绯手臂一按,迈步往门口走,谁知手腕上一紧,却是阿绯握住了他的手,极快说道:“赫尔若先前特意来向你报信的,你这会出去岂不是给他们看到了?你别出去,我去,我能应付的。”

傅清明心头一跳:“阿绯……”阿绯嫣然一笑:“反正现在还没有正式打仗,他们不会为难我的,而且我是女人,该不会被拉去当兵吧。”阿绯看出他眼中的疑虑,凑过来在他下巴上亲了口:“相公,你放心吧。”

傅清明最是扛不住她这样娇声发嗔,心神恍惚瞬间,阿绯已经撒手出门去了。

傅清明赶紧闪身到窗边,浑身上下都戒备起来。

南乡挡在那只狗面前:“你们想干什么,抢东西吗?”

院门口,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骑在马上,见阿绯说大启话,就皱眉:“哪里来了个大启的孩子?”却又不耐烦地冷着脸说:“快点把狗带上,既然没死,就是我们库布家的,我还有事,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南乡一看这些人是冲狗来的,急忙拦住:“不许碰我的狗!”

那只狗受了惊,便也爬起来,却居然是冲着外面来的这些人狂吠,南乡说:“先前它要死的时候你们不要它了,它的命是我救得,现在它现在是我的,你看它根本就不喜欢你们!”

那军官听到这里,就也用大启话说:“小孩,它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是我们库布家的,如果它咬主人,那么主人就要处死它。”

南乡愣住:“原来你带它回去是要杀死它吗?”

军官冷笑说:“是的,它如果不想属于库布家,那只要杀掉。”又厉声呵斥随从,“连一个孩子都搞不定,是要我自己去做吗?”

那随从抬手一推南乡,却听有人说:“大人欺负孩子,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