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一堆雀子在后林叽喳叫得正欢时,程幼素还在炕上闷头昏睡。

病去如抽丝,昨天折腾了那久,到夜里偏又睡不着了,一大早正是睡得香的时候。

院子里灶边的烟燃了又熄,大锅里温着柴南石煮的白粥。

程幼素在照进来的日头里一睁眼,正瞧见男人推门进来。

“醒了?”他见她坐起来了仿佛有些惊讶,“肚子还痛吗?”

程幼素摇头,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睡了一觉之后精神好多了。

她身上还穿着昨天柴南石给她换的中衣,宽宽大大的半罩在身上,扣子也怕她热没有扣,前面全敞开着,此刻坐在被子里浅浅露出里头浅色的兜肚。

柴南石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问她:“想起来还是想继续睡?锅里有热粥,给你盛过来?”

程幼素羞赧道:“我起来!”

难不成她还真要卧病在床?有哪个新嫁娘嫁过来第一天是这样的?

她匆匆起来去自己嫁妆箱里取外衣要换上,长发散乱披在肩后,突然对转头对还呆在屋里不动的柴南石道:“你……你先出去……”

柴南石很想逗她说,昨日帮她换衣裳,里头都已经见过了,不怕,但看她缩在墙边箱笼前,眼睛故作镇定地瞧着地面,他就只微微笑了一下,从屋里掩好门出去。

不过,他边走边回想起来,昨日到底看到了什么?只记得那淡紫的肚兜,和下头惊鸿一瞥的窈窕腰线,还有手上分外柔软的感觉。

只怪当时情景太急迫,他顾不上……

柴家院子里新婚的上午格外安宁平常,两个人默默对坐吃着清粥小菜,没有夫妇间的软语厮磨、亲密戏嗔。

两人虽互相订下了心意与婚书契约,但耽搁了花烛之夜,和柴南石也是分被而睡的,程幼素对于身份的转变也就一时适应不过来,还稍微有点拘谨。

三姑娘程妙萱在柳家却是失望难耐,心里空落落的,极力压抑住不满失意。

新婚夜没有履行夫妻之实,那还算什么成亲?既然没有圆房,为什么还要让她割了手指头滴血到那帕子上去?!

程妙萱这晚自然也是没有睡好,一早被婢女叫起来去给公婆敬茶,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那条沾了血的帕子,把它扔到婢女手上不快道:“装起来送过去吧。”

婢女将贞洁帕叠进盒子里,顺从应了一声就退下去。

柳令也醒了,他俊秀的面容上带有一丝歉疚,看着她被划破的手指道:“萱儿……我让你委屈了。”

程妙萱冲他勉强一笑,轻声道:“哪里委屈,夫君的身体要紧。”

婢女过来替程妙萱梳妆挽头,她透过镜子看着被人服侍着穿衣戴冠的柳令。

他身长纤修,面容俊逸,一双眼睛如水温润,浑身气质如兰似竹,她昨晚见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他拿喜秤挑起自己的盖头,程妙萱望着面前这个清俊修逸的富家少爷,顿时不胜娇羞。

可临洞房之前,婆婆柳夫人却突然遣了一个婢子来,说是要自己以手指血代替贞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