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娘,这是老太太给二姐姐的。”婠婠并不恼怒。

她在边城的时候,见多了那等泼辣的妇人将别人的好心当成歹意,闹得阖家鸡犬不宁。

可是看见承恩公夫人也如同那边关的粗俗的妇人一般横眉立目的样子,她却只觉得失望。

这偌大的家族,在外头旁人眼中显赫辉煌的承恩公府,原来内里已经都是承恩公夫人这样的货色,只怕他们都不知道,楚家已经从内里开始有了裂痕,哪里还需要外头的人处心积虑地动一动手指头呢?

承恩公夫人是长嫂,本该宽和温柔,大方得体,将楚家四房的女眷与后院儿都联络好,才能将这楚家的大船继续走下去。可是她头一个就跳出来,又哪里有半分世家冢妇的样子。

见她娇艳的脸上淡淡的,承恩公夫人顿时就露出一个冷笑。

“好啊,你做出这样子给谁看!这药就算是老太太给的,可是过了你的手,谁还敢用不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见云儿得了宁王殿下的宠爱,要去给殿下去做王妃了,你们一个一个的就嫉妒起来,一定要害了云儿才会罢休。一个伤了云儿的脸,一个就想叫她一辈子都留疤好不了,是不是?!”

她的声音猛地就拔高了,可是婠婠却对她不再理睬,只是对那太医微微一笑道,“我送送大人。”

她看起来十分温柔懂事,那太医就在心中啧啧称奇,看了承恩公夫人一眼,就微微颔首,跟了婠婠出去。

婠婠将这太医一路送到了马车处,又再三道谢,这才回转回来。

“五小姐的脾气也太好了,大太太那样对您说话,您却并未反驳她。”

承恩公夫人的态度连服侍婠婠的小丫鬟都看不下去了,她就抱怨说道,“说起来,小姐您都是一片好心,可大太太却当您这是驴肝肺,要不,咱们去跟老太太说罢,那么能叫她这么欺负人。”

这小丫鬟因婠婠素日里并不是个严厉的主子,因此就格外为了着想。见婠婠摇了摇头就忍不住问道,“小姐是在怕大太太吗?”

“一个小辈,哪里有告长辈状的道理。且你看着吧,这回的事儿只怕没完。”

承恩公夫人这一回做得太过分了一些。

就算楚云是楚兰给推倒的,可是她当场打了楚兰一耳光,也足以令这承恩公府动荡了。

既然承恩公夫人已经和四房对上了,她有何必横生枝节呢?

被人冤枉是包藏祸心固然令人不悦,可是婠婠方才在库房的时候就发现了,那白玉祛疤膏不过只有那么小小的一个玉盒儿,既然被承恩公夫人摔了,那她只怕自己有本事去再找来好药给楚云治脸。她愿意自己折腾自己,那婠婠又何必拦着呢?辛苦的不是自己,老太太也会知道自己确实将药送给了楚云,那这件事儿就跟自己没有了关系。

是好是坏,都是自己该受的,往后就与她无关。

只是这些话她也不必去和一个小丫鬟去说,因此就带了丫鬟回了楚云的屋子,才抬脚进门,却听见里头已经传来了四太太尖锐的声音。

这位一向十分从容镇定的四太太,此刻正抱住了女儿楚兰的脸,手指颤抖地摸了她红肿,还叫承恩公夫人手上的戒指给刮出好的一长条血痕的脸。

和承恩公夫人相同,这世间哪个母亲不在意女儿的容貌?

见这刺目的血痕将楚兰明艳的脸都给划破了,她顿时就愤怒起来。

“是你做的?你有什么资格伤了兰儿?!”

四太太虽然一向不怎么开口,沉默寡言,可是却也不是个被人踩到头上却一声不吭的性子。

她转头就看着承恩公夫人冷笑道,“大嫂好大的威势!好大的威风!只是今日敢在兰儿的面前上爪子,来日,只怕咱们妯娌几个,连着老太太,都要叫大嫂给打出门去了!”

见楚兰娇躯轻颤,她就眼眶一红含泪说道,“是母亲来晚了,别怕,母亲在这儿呢。”她十分慈爱的样子,就叫楚兰一下子就扑进了她的怀里哭道,“二姐姐冤枉我。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跌下去的。”

“我明白,我知道。”四太太心疼得无以复加,温柔地拍着女儿的肩膀。

“这孩子吓坏了,叫她歇一歇,也擦擦脸上的伤。”周氏今日也在。

她本在和唯一能有些投缘的四太太说话,谁知道这正说到了有趣儿的事儿上,却见外头冲高进来一个小丫鬟,进门就喊救命,待知道承恩公夫人竟然在楚兰的面前逞凶,而她的女儿婠婠也在,周氏就坐不住了,一块儿和四太太一同进来。待见到了楚兰脸上的伤疤,周氏整个人都被吓住了,急忙去找自己的女儿。

见婠婠完好无恙地进门,周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然,若承恩公夫人敢对婠婠上爪子,她就绝不会这样轻易地算了。

起码要左右开弓还给承恩公夫人十七八个大耳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