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毕竟是外嫁女。”

“没关系。”太夫人笑了笑,眼底露出几分疲惫。

这么多年,皇帝偏宠楚家,楚贵妃姐妹又在宫中盛宠,明里暗里,楚家结了多少仇家?

更何况,还有承恩公在外带着楚家上蹿下跳,谋取下一任新君之位。

这简直就是作死。

若是承恩公选中的皇子做了皇帝,未必不会狡兔死走狗烹。

可是若承恩公选中的皇子做不了皇帝,新君登基,怎么可能不去清算?

这一连串的事儿如今想来,楚家已经到了绝境。

可怜她还曾经觊觎家中几个女孩儿厚望,默许了承恩公去扶持皇子,如今想来,到底是愚蠢之事。

见婠婠捧着钥匙不知所措,太夫人的脸色柔和很多,轻声说道,“你大伯父在外头闹得不像话,你余下的叔伯们,也未必没有自己的打算。日后若是当真有个什么,只有你,你父亲还有你,还能叫楚家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她老了,活不了多久了,就算是此刻闭了眼也无所谓。可是怎么能放心这些儿女呢?见婠婠抿着嘴角不说话,她温和地说道,“这些,只是你的嫁妆。日后燕王殿下问起来,也都是你的嫁妆。若是来日楚家衰败时,你别叫他们落魄就好。”

“您不如给父亲。”

“你父亲那里,我也已经有了安排。”太夫人微笑说道,“总是要多几个手段,我才能安心。”

婠婠觉得太夫人有些悲观。

不过这些财物都是太后置办,想必太后也是未雨绸缪,她心里打定了心意不会动用这些钱财给自己,而是留给楚家,微微点头。

“这么多年……”太夫人还是轻声说道,“我很后悔。”

她最对不住的就是婠婠和周氏母女,可是最后,婠婠却什么都不计较,依旧将楚家放在心上。

她的心中伤感,可是眼底又带着柔和的光。

见婠婠收下了这个钥匙,她继续从一旁拿了一个匣子,大概,将里面的几张发黄的纸塞进了婠婠的手里。

婠婠垂头,见是江南的千倾两天,价值非常。

“您这是做什么?”她红了脸小声问道。

“这是不记在你嫁妆上,给你压箱底的。”太夫人温煦地说道,“你不要觉得自己拿了我许多东西。这个,你几个姐姐出嫁的时候,我也都给了。”她摆了摆手和声说道,“给你金银细软,外头你伯娘看着,只怕不知何时又要歪缠。不如现在一张纸给了你,你拿了去,她也不会知道。”见婠婠犹豫着不动,她就笑着说道,“你不必担心我身边没有银钱,这些东西,太后娘娘赏了我太多。”

她的眼底有些复杂,摆手说道,“日后我若死了,自然也是要分给你父亲他们。如今给了你们,不过是提前了些。”

“老太太身体康健,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知怎么,如今常常感怀自身,心生惶恐。”太夫人惶恐时间不够用,叫自己来不及安置自己的儿女,她如今上了年纪,越发畏惧这些,也恐日后家中生出嫌隙,许久轻叹了一声,摆手说道,“你去吧。”她看起来没有什么与婠婠说的话,婠婠告退出门,果然就在离开院子的时候看见影影绰绰的角落里有人在看着。对于承恩公夫人的这种小心眼,婠婠几乎要忍无可忍,然而到底不愿在太夫人面前闹出来。

太夫人如今看着不仅精神不好,且还有些江河日下之感。

并不仅仅是身体上病弱,而是精神上,看起来不及从前精神了。

她想到太夫人之前那一番慈爱之言,到底不愿多生事端。

脚下匆匆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看着手心中的钥匙很久,犹豫了一下就往楚坚的书房去了。

这样的大事,她难免要娶求助父亲,楚坚正在书房看书,见女儿匆匆进门,叫她进来,待听到婠婠将太夫人的安排说了,斟酌了一番方才淡淡地说道,“既然是老太太的吩咐,你就收下,不必在意。”见婠婠点头应了,他方才缓缓地说道,“你与燕王既然即将大婚,夫妻之间无不可言之事,老太太给了你这些东西和安排之事,你要叫燕王知道。不然日后总是麻烦。”

“会不会叫老太太不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