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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从声音听去,就能听出秦容的心情不是很好。再一抬眼,看到他寒着一张脸,幽深的眼睛里的冷漠毫不掩饰。但是这个穿着水红色围城一团可喜的球一般的小丫头,居然就这么被他出手接过。虽然马上就将她放到地上了,但是那种维护的姿态要硬生生闪到秦鸣的眼睛。

平生最厌恶女人的川主,什么时候变得会主动出手维护一个女娃了?

阿虞突然觉得这样子的秦容好有安全感。她试探性地拉了一下他隐藏在宽大的衣袖口的手,秦容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视线淡淡地扫过她一眼,却没有甩开她。阿虞甜甜地笑了,再侧头看向眼珠子要掉一地的三个人。

她对秦容说:“容容,那个人刚才说,要我臣服于他。”脸上那喜滋滋的表情,简直明晃晃地左脸刻着告状,有脸刻着求安慰。秦容眯起眼睛,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脸却阴沉了下来。宽大的袖口下的手攥紧了阿虞的手,疼得阿虞眉眼都皱了起来。

秦容半天没有说话,忍不住疼的阿虞甩了一下,没甩开,秦容莫测的心思真难捉摸。

“去冰室。”秦容淡淡地扔下一句话,然后扯着阿虞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赵渝震惊地抬起头来看川主,他衣襟凛凛,寒目似剑,沉默锐利。那扫过他的淡漠的一眼,犹如剑割过皮肤一般的刺痛。他愣愣地跪了下来,浑浑噩噩地垂下头来:“弟子遵命。”

秦鸣有些怜悯地看着赵渝,冰室那个地方,是用来处罚寒楼那些违背长寒川的手下的地方。一般人进了一次,此生都不会再敢进去第二次。

秦鸣好歹还有一丝缓冲,因为他之前就知道了阿虞的存在。然而和阿虞朝夕相处的李青卿却是整个人走路都像是脚在打着漂。她永远都不会把川主和阿虞联系在一块想,然而这一幕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眼前。

阿虞被秦容的冰寒的脸吓到了,他攥着她的手腕,都攥出了一圈青紫的痕迹。才一松开手,阿虞就忍不住退后了几步,然而看到他莫测的神色,心底却叹了一口气,大步迈向前,抱住他。亲昵地用脸贴在他的腿上,用软软的声音说:

“容容今天好威风啊,救了阿虞呢。”

秦容冰寒的脸才有一丝缓和,然而却依旧冷漠。

“阿虞会一直陪着容容的。”

秦容解开了披风,靠坐在一排非常宽大的铺着软垫的躺椅上,柔软顺滑的毛绒毯,雪一般的白。阿虞爬上去,坐在他的腿上,小眼看着大眼,有些肉感的小手摸着他的脸,叹了一下:

“容容为什么不开心?阿虞说的都是真的。”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容容是阿虞最喜欢最爱的人。”

秦容唇边浮起了一丝冷笑,然后抿着嘴唇,并不说话。阿虞继续说着:“如果可以,我会一直陪着你。”

沉默了半天的秦容冷冷地说道:“最爱的人?”他发出一丝隐约的嘲笑:“李青卿对你很重要么。”他的漂亮无暇的手指拧着她的脖子,轻蔑的声音落在阿虞的耳边:“为了她,来接近本座?”

“别整天对本座说这些无用之话。”秦容面上似笑非笑,唇边还留着嘲讽的笑,他随意地拍了拍阿虞,把她扔下来。疏离的眼睛里不见一丝温度。

阿虞突然有些难过,秦容却拧着她的脸,随意地说着:“阿虞,难得本座不讨厌你。”他扯了扯她的头发,如玉的手指拈着她的发丝:“好好做自己本分的事情。”

阿虞沉默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腿上,并不说话。秦容也躺了下来,微微阖着眼睛。他解开了头发,如瀑的发很柔软,如墨汁一般黑。衬着他如冰雪般的面容,平添一分脱尘之味。

可他却是满手血腥、脾气飘忽不定的魔头。

秦容今天头一回和她说了那么多的话,他心跳有力而又沉稳,怀抱也是温暖的。但是却让阿虞暖不起来,秦容不信她,一点都不信她。原来这些天她掏心窝地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他眼里的玩笑而已。

她撇过头去,闭上眼睛。秦容却不放过她,捏了捏她的脸颊:“生气了?”

他对待自己,不过是对待着一个小辈。阿虞头一回这么痛恨自己的年龄,她说的要好好爱秦容,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很生气。”阿虞干脆闭嘴,也不说话了。

秦容淡淡道:“唱歌——”

阿虞抓了一条小绒披风,盖住了自己的身体,用沉默的背,抗拒了秦容的召唤。阴晴不定的秦容居然也不恼,把她连人带着披风卷起来,隔着大半个寝室,轻轻地扔到了床上。然后自己才躺上去。

唔,其实,好像她不唱歌,秦容也睡得着了……

阿虞郁闷地想,这样秦容接下来该不会要过河拆桥吧?

几天之后,李青卿的拜师大礼没有能按期执行,因为川主秦容偕同姬扶云以及寒楼一批高手去围剿暗月神教,江湖上人人闻之丧胆的魔教。

阿虞很奇怪为什么秦容要去围剿魔教,他们长寒川本身又不是自诩名门正派。魔教教主,玄郯就是一个凶名比之秦容还要可怕的存在。很多年前,秦容没有出名的时候,玄郯已经威震武林。跺一脚,江湖都要震一震。